安喜端着一碗虞以安在霜仙阁买给自己的糖水,悠闲地靠在树下,屁股底下垫着的是虞以安的薄披风。
虞以安就和安喜坐着同一个披风,隔得并不远,一只手托起下巴,另一只手随手抓起一只柳条,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时不时的瞥向安喜。
后者好像什么也看不到,专心致志的戳弄着自己碗里的牛乳龟苓膏,仿佛对一碗糖水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一种暧昧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侍卫苦弗识趣的守在远处,给他家主子和夫人腾出来地方。
「咳...那个,刚才那家烤肉馆子不错,尤其是羊肉,蛮不错的,」最终打破尴尬气氛的是安喜,她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既然小北说自己与他在锦和最爱吃熏羊腿,他又特地带自己去「老四家」吃烤羊肉,那么想必原主最爱吃的就是羊肉,而且虞以安深深的了解这一点,那么她这样说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错处的,「这次就多谢你了...下次我请你吃饭,地方你挑。」
礼尚往来,这也很够意思了吧。
虞以安听到这句话之后突然转过头来看着安喜,眼里闪过了许多安喜看不懂的情绪,似乎是有悲痛、愤怒和...忍耐?
完犊子了。
安喜不受控制的往后错了两下,隔开她与虞以安之间过近的距离,都说...都说那羊肉是可以......看着这个老淫贼的目光,安喜打心眼儿里害怕,自己可还是个十三岁的孩子!
虽然灵魂不是,可是这身体确确实实就只有十三岁,即使放在古代也是一个小萝莉啊!该不会这虞以安......安喜呆愣愣的看着虞以安,嘴唇无力的嚅动了两下,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啊!」
虞以安一个突然欺身而上,将小小的安喜圈在了自己与树干的缝隙间,一双手臂环绕了安喜的整个活动空间,安喜被吓得不轻,一声惊叫脱口而出。奇怪的是远处的苦弗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似的,并没有转过头来。
「你,不是安喜,对不对?」虞以安强硬的扳过安喜的小脸,迫使它正对着自己,然后轻轻问道。
安喜瞪大了眼睛,敏锐的觉察出这个男人话语里的危险气息,没想到自己还是败露了,难道说这个男人已经那么熟知自己的一举一动了吗?只怕,她这句不是若是说了出来,自己便会在这溪边毙命,轻则被囚禁起来拷问原主下落。
安喜犹豫间,男子的耐心已经在逐渐流失了,他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自己的小双被这个女人不知道用什么巫蛊之术换了皮囊。
「你从前最不爱与我一同外出吃饭,你从前最讨厌我在大庭广众前拉你的手。」
「还要继续装吗?你到底把她藏哪了?!苗疆的巫蛊之术和换皮之术最为盛行,你是不是从苗疆来的?她还安全吗?还...活着吗?」
安喜窒息一般的,大气儿不敢出,看着眼前的男子眸光越来越黯淡,直至接近癫狂的话语很大声的缠绕在她耳边。
安喜突然就明白了原主为何同时不叫她记得虞以安和郑显,郑显是原主真正爱慕的男子,那个嚣张惯了的小丫头一眼就沉沦进了郑显的翩翩书生气中。
而眼前这个虞以安,说不定陪原主自小长大却得不到原主的真心相待,原主把他当男闺蜜,或者说是备胎。
否则怎么会让虞以安以为互有好感却连饭都不一起吃,手都不让牵?但是,或许原主都分不清自己心上男子到底是谁,是从小陪伴的霸道皇子,还是初见倾心的小书生?
真是狗血,但是她作的孽为何要自己来偿还啊?
不知为何,安喜看着眼前威胁着自己生命的男子,突然就生出了些许心疼和愧疚,就仿佛移情别恋的是她似的。
「你说话啊?我的安喜呢?我的小双呢?你把她怎么了......我求你把她还我好不好,我求你,我只剩下她了...」
安喜震惊又木然的用手拂去滴落在自己脸上的仿佛要灼伤自己的滚烫泪水,瞧着前一秒还威胁着质问自己的七皇子下一秒就有金豆豆从眼角滑出。
他,他看上去好脆弱啊,安喜......是他最后的可以交心的人了吗?
她看着自己好像不受控制的向前去,抱住了那个低头哭泣的少年,下一秒就把自己的唇印留在了他的唇瓣上。
少年的瞳孔急速收缩,大脑像是宕机了一般,立在原处不知动弹,任由眼前小小的丫头在自己脸上啄了又啄,亲了又亲。
她?
「是我,一直都是我...对不起,有些事情,我,我还不能尽数说给你,」安喜停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强迫着自己面对眼前人的眼睛说道,「我从不曾忘了你,那些事情,我最终都会告诉你的......你相信你的小双,不要着急,好不好?」
安喜眼中的急切和愧疚呼之欲出,她真的觉得自己用了两辈子最柔和的声音说话,竟然还是为了安慰一个十分危险的小炸弹——幸亏他没问自己到底记得些啥。
虞以安的眼中不断的有流光在转动,那双好看的眼睛看起来充满了希冀和惊喜。
安喜自顾自沉浸在紧张之中,一个不注意竟然被扑上来的虞以安抱了个满怀,「好,我信你,我等你。」
他等着她嫁给他的那天,他要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那个京城最快乐的女儿,是他虞以安的小妻子。
安喜的肩线忽然紧绷,但是很快就放松了下来。
紧张过后,安喜竟然感到了一丝安心,她将自己的手缓缓放在虞以安环绕着她的手上,那双手冰冰凉凉的没有什么温度,正如同他的人生。安喜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这难道就是大狼狗般的男友吗?
她将头微微后仰,靠在了虞以安的怀中,很温暖,很舒服。安喜不再说话,静静的听着虞以安在自己耳边的呓语。
他说这里是糖溪,溪水很甜,他刚一发现这个僻静的地方就带着她来了。
他说霜仙阁的糖水最好吃,他以后要日日买给她。
他说她的功课一定要抓紧,下次被抓到不认真完成夫子的任务还是会被打手板,下次他不会心软。
他的鼻息喷在安喜的脖子上,痒痒的。
他的手臂露了出来,安喜瞥了一眼,直叹道没想到男子也有点守宫砂的,真是潮流。
可是。
安喜近乎哀伤的看了一眼虞以安环在自己身前的手,大手因为开心而微微出了汗,戒指微微挪动,原本的红印还清晰可见。
她终究是要狠心离开的,虞以安爱慕的是那个小丫头,不是她这个鸠占鹊巢的替芯儿,即使未经爱情的她心动了又怎样,这是别人的人生,这是属于别人的爱,她不要为了原主欠下的风流债一辈子留在这个地方,被一个贵族男子管制着,更别提,如果被发现了...该怎么收场?
像虞以安这样牢牢抓住别人给他的温暖的男子,一旦翻了脸,他有多温柔就有多恐怖。
对不起啊,虞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