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骜因为有左响这个表兄弟感到十分屈辱,但那也没有办法,谁让他们身体里都流着左家的血液,那是想分也分不开的。
“真是官官相护,那左响即然被救出来了,那海子的家人可有意见?”
忆娘生平最恨这样徇私枉法,将法律置之度外之人。
左骜偷偷斜眼看了一下忆娘,知道接下来说出的话会让忆娘更生气,欲言又止,求救似得的看了一眼阳介。
阳介笑了:
“又不能怪你,这一切都是左响的错!但说无妨!”
然后试探地看了一眼忆娘,忆娘这才不无奈地说:
“的确,不能怪你!你接着说吧!”
左军司这才说了下去。
海子救出后,他的娘亲看见一年未见的孩子变成了这样,更是雪上加霜,精神变得癫狂无比,坚决不肯相认,而孩子的父亲早就离开这个家,另立门户了。
倒是海子的舅舅悉心照顾,但中可怜的海子的舌头没了,不能说话,皮肤除去毛发以后,皮肤溃烂地不忍目睹,双腿更是保不住了,让大夫将折断的小腿切去,那处小腿骨早已外露,若不切去,恐怕会央及性命。
就这样,要想回归人类,不仅身体上不可以与众不同,更要有比常人坚强百倍的忍耐力。
村民们看着他可怜,但是又害怕亲近他,孩子们更是不敢靠近。
而海子本来就智力超群,又经历如此非人的境遇,他的思想逐渐发生了变化,越来越消沉。
本来想被救出就万事大吉了,但朝思暮想的父母,一起玩的伙伴都躲到远远的,自己是个怪物,是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海子心里更加难受了,小小的年纪早就懂得了看别人脸色过日子,他当然知道他给亲人们带来了困扰。
舅舅虽然从来不说,但是海子知道,舅舅一家也不那么好过,他有自己的家人,也有自己的孩子。
于是,在一个夜晚,海子在自家院子里投井自尽了!
说到这里,只听啪一声响,吓了大家一跳。
原来忆娘将手里的茶杯摔落在地。
而她一言不发走回了房里。
左骜闭上嘴,看着阳介,又看看忆娘那紧闭的大门。
“不用担心,她是见不得孩子这样辛苦!”
阳介解释说。
其实,一个人太聪明了也不见得好,世上什么人最快乐?痴傻之人无忧无虑反而可以快乐过一生。
也许海子笨一些,不要想这么多,习惯了,就一切自然好起来了。
“那左响为何夜不能寐?”
阳介为了掩饰尴尬岔开话题问。
左响救出后,因他自送到狱中,同房的狱友们都憎恶他,抢劫杀人偷盗都不让人憎恶,惟有强奸和杀小孩子才会让人鄙视。
当他被救出后,就已经折磨得不成样子了。
后来又找了医生诊病,但名医都不肯前来看病,将就找了一个外地的医生,调养了才没多久,就发起了臆症,动不动哭喊嚎叫,整晚整晚不睡觉。
吵得四邻八方都不得安宁,没有办法,把他就送到了郊外的宅子里养着。
没想到近日来更严重了,行为举止异常,不停喊遇见了鬼,看见了妖怪等物。
于是左骜来找阳介和忆娘,想要配制香品,给左响缓解一下。
“我知道,为了左响找你们,你们不愿意为他诊治,第一权当给我一个面子,第二这个左响原本也不是大恶之人,只是受了人挑唆,才作妖的。”
左军司也是正直之人,家中出了这样的逆子他也无能为力,但是,毕竟是一家人,总不能看着他就这样下去,伯父母都急得整日以泪洗面。
“左响受了那个道士的蛊惑,以为不就吃个猴子,能怎么样呢?他可当真没那个胆敢吃活人啊!”左军司也急得分辨。
阳介拍拍左军司的肩膀安慰他道:
“不要着急,我和忆娘今晚去看看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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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阳介拉着不情不愿的忆娘,去了城郊的左响家。
这处宅子偏僻得很,看样子是左伯父为了不惊扰四邻,故意选择在了这里。
宅子里布置简单,随从仆人也比较少,到处都比较安静,左骜带着忆娘和阳介走在回廊里,忆娘发现,现在还不到睡觉时间,大家说话都轻声细语,小心翼翼。
突然,一声凄厉的喊声传来,想是被人狠狠扎在心脏处。
哭声求救声此起彼伏,忆娘很奇怪,但是仆人们却都依旧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受任何干扰,好像早就习惯了如此。
忆娘也知道左骜来了就说过左响精神异常,常常大喊大叫,估计这会儿又犯病了。
进入屋内,忆娘和阳介二人进入房间,进入内室,忆娘站定,阳介随左骜进去,稍待一会儿才迎了忆娘进去,忆娘知道,这是安排好左响的穿着才让忆娘进入,怕忆娘尴尬。
屋内,忆娘和阳介坐在房间一角,远处观望左响的一举一动。
左响脸颊凹陷,眼圈黑紫,头发也稀疏的厉害。
整个人是狂燥的,不停抓挠身上的衣服,刚穿好的衣服一会儿就敞开了怀,左骜歉意地看了看忆娘。
忆娘不在乎,心想,好歹我也是当娘的人了,我们那一世,男子赤裸上身再正常不过了。
但此时也要装一下才好,这样大大咧咧地不是那么妥当。
于是忆娘用手里的扇子挡住了脸,眼睛却还紧盯着左响。
左响裸露的胸膛说是像排骨一点也不夸张,皮肤松垮地耷拉在身上,像是穿了一件不合体的衣服。
细长腊黄的手指摸索着身体,像是要剥离着什么,却又找不到头绪。
嘴里一会儿嘟囊着什么,一会儿又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两只空洞的眼睛无神地看着前面空地,死死盯着,一会儿就用手挡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向他的面门砸来。
他左歪一下身体就用胳膊挡一下,右歪一下也挡一下,动作很奇怪,时不时直喊疼。
“左响武术世家,从小精练各种拳法,身体十分壮硕,曾几何时蝉联三界比武大赛的冠军,身高八尺,精壮无比,人称左霸王,现在,你可看看,这就像是一个被吸食了血肉的骨架!”
阳介一旁啧啧道。
“活该!”忆娘白了一眼。
仔细听着,左响嘴里还说着什么,但是听不太清楚。
“他说什么呢?”
阳介也一直在听,此时左响左挡一下右挡一下,嘴里时不时还喊着疼,还说着:
“别,别凿我.....别......我错了......哎哟.......疼.......别凿!”
阳介忆娘互相一看,二人各自沉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