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所求也不多,我明白帝王的爱不能完完整整,所以我也不奢求,我打破了他所有的计划,把他推上了一个他不曾想过的位置上,我将我彻底的推出了他的世界,但他还是选择原谅我,为了我保留帝后之位,许诺给满是斑驳的我一个新的身份。
帝王自古薄情,这大概已经是最大的偏爱了吧,从小就普普通通的我从来没有得到过什么偏爱,而这份原本不可企及的偏爱现在正摆在我的面前。
我坐起身盘着腿,认真的看着李承川,“李乘川,如果我不再是我了,你还会爱我吗?”
李乘川轻笑,“你即使什么都忘了,你依旧是你。”
“那假如......”我有点迟疑的开口,“假如现在的我与之前的我相差甚远呢?”
李乘川笑着不语,等着我的下文,“怎么说呢?假如只是长得十分相像的两人,而他们两人却脾气秉性截然不同呢,你不会觉得陌生吗?现在的我琴棋书画样样不行,连字都写的不好,这样的我......你不会陌生吗?”我小心的向李乘川寻求答案,我想知道他的喜欢在对真正南召的残留之下是否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上南召皮囊之下的我,只要有一点点,就够了。
这样我就能光明正大的给自己一个理由呆在他的身边。
“琴棋书画不会了可以再学,字不好也可以再练,至于脾气秉性......”李乘川摸了摸鼻子笑道,“虽然你没有以前知书达理,甚至还有点暴力,但我更喜欢你现在的样子,你不用有负担,我喜欢你,不管什么样我都会喜欢,你聪明也好,笨也好,都无妨。”
心颤动了一下,他喜欢啊,我笑,“你喜欢就喜欢,但我可不要重新再学那些东西了,你要是逼我学的话,我就跑到天涯海角,你找都找不到的地方。”
“我找不到的地方?”李乘川露出一抹胸有成竹的微笑,“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你能逃到哪里去?”
我开个玩笑他还当真了,我翻身躺下,“快些睡觉吧,马上天亮了还得帮奶奶去除草呢。”
安静的氛围中李乘川突然开口,“我娶宋沐的事,对不起。”
我愣了一下,遂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不知不觉间,我来时的冬天现在已经渐渐迎来了春初,空气依旧冷冽,但土里已经长出了嫩草,我伸手把草拔起扔在一边,直起腰看向闲适的坐在一旁的李乘川,“李乘川,你能帮个忙吗?”
李乘川看了我满脚的泥,皱了皱眉,“不要。”
“今天奶奶做饭,还我们来拔草,你就让我一个人拔啊?是不是男人啊?”我走过去拉起李乘川的衣袖往地里拽,“我做饭还是奶奶做,你选一个。”
“你还是拔草吧,你做的饭堪比毒药。”某人很不客气的打击我。
“那就拔草。”我把工具扔给他,“不然我单独给你煮一顿饭。”
“拔就拔,不就一点草吗。”李乘川不情不愿的接过,找了一个离我很远的地方开始干活。
“离我这么远干嘛?”我大声对着远处的李承川道。
“没什么!你快点拔你的草!”李承川在远处头也不太的回道。
等我快拔完整个地上的草时,李承川还蹲在那个地方一动不动。
有猫腻。
我悄声走到李承川背后,踮起脚望去,地上有一排蚂蚁正搬着不知从哪儿扛过来的粮食往洞里走,奈何洞太小粮食太大怎么也进不去。
我拍上李承川的肩膀,“你就在这儿看这个看了半天?”
冷不丁背后冒出一个声音吓得李承川一跳,回头看见是我,抚抚胸口,指着蚂蚁洞笑道,“是啊,你看这些蚂蚁,我在这儿看了他们许久,粮食太大先是走的前门走不进,后来又改走后门还是进不了,真是急死了。”
李承川伸手指了指蚂蚁的两个洞口,我看了看直接伸手给它摁严实了,李承川叫道,“你干什么?”
我咧嘴笑道,“这蚂蚁洞就是这么玩的啊。”
“那它们等会儿怎么进洞?”
“蚂蚁是活的,它马上就又能重新掏出个洞,你不用担心,不先堵上小洞它们怎么才能想到挖个大洞让粮食进去呢?我这是在帮他们。”
“真的吗?”李承川一脸怀疑的看看我又看看被我填平的洞口。
“真的啊。”我一脸认真的回道,还说我笨,自己笨的连这话都信,我心里笑道。
“你这么快就弄完了吗?”李承川看我背后已经没有一丝杂草,尴尬的笑道,“我看蚂蚁看的太入神了......哈哈......哈......”
“是吗?”我眯着眼睛笑,“那你再看会儿?”
“不了,既然拔完了就回去吧。”李承川站起身,帮我拍了拍裙摆的灰,讨好道,“你辛苦了......”
他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帝,我也没打算他能帮我做什么事,我撇嘴,“脚疼。”
“我背你。”说着李承川蹲下身把我背在背上走在小道上,“我还是第一次背人,怎么样?舒服吗?”
“舒服。”我笑。
我趴在他的肩上,瘦削的侧脸上因为背我沁出一层薄汗,我抬袖替他擦了擦汗,“你要是背不动就当我下来吧。”
“没事。”李承川停下来把我往上托了托,继续道,“背你走点路还是可以的。”
“我重吗?”李承川的脸染上一层红,我笑道。
“不重。”
“真的不重?”李承川的脸又红了点。
“真不重。”
我把下巴搁在他的肩头笑个不停,忽然想起了之前李承仰给他下的毒,也不知道好了没有。
“你的毒清干净了吗?”
“早没事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事,就随便问问。”
一路谈笑,到了家门口时,李承川将我放在地上,活动了一下胳膊准备进去刚推开围栏,里面便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陛下。”
我抬头望去,桑止正站在院子里规规矩矩的朝李承川行了一个礼。已经有一个月没见,桑止还是那副温柔淡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