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当真?”
聂海渊表情变化不可谓不快,说怒就怒,但说乐却一点也掩盖不住,而他身后的邹仓同样如此,瘦小的身子一跳三高,一点都没有埋没“猴子”的名号。
“真实不虚,如假包换,而且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景翀噙着笑意用目光看着对面的孔达,说话间却流露出毅然的坚定之色。
如此的表现,不由得让孔达毛孔悚然,不知不觉间,他怎么都有种被出卖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来的十分的强烈,以至于强大如他,都有点支撑不住,萌生了想要拔腿走人的冲动。
死死的盯着景翀的目光,孔达越来越加心虚,特别是在看到对方在冲着自己眨眼的瞬间,更是胸膛一凉,心沉谷底,可还不待他有所举动,想象之中的一幕还是如期而至。
但见那清潭河畔的一胖一瘦两道身影,豁然间站起身来,一个个面带狂喜,缓缓的伸开了臂膀,展现出令人难以释怀的热情,他们奔放着身姿,毫无掩饰的情怀,身体一走三颤隐隐间却流露出令人窒息的压力。
看到这里,孔达真的有点支撑不住了,一双粗糙的大手,连忙举过头顶,刚才的那种风姿卓越早已经不复存在,此时的他俨然成为了一位瘦小枯干的无辜老者。
可就算如此,他依旧没能阻挡住对面蜂拥而来的趋势,一胖一瘦两道身影,一个快若敏猴,一个暴如猩猩,两个人伸开的手臂不容分说就将孔达揽入怀中,厚重的肩膀,宽阔的胸怀,双方接触的刹那间,孔达好悬没有将中午吃下的那些野果全然呕吐出来,但此时对方业已情难自禁。
“孔大爷!”
如小绵羊一般轻柔的声音二人的口中传来,直听得人毛孔悚然,鸡皮疙瘩横飞,就算景翀远隔数丈之外都冷不丁身体一颤,脊梁骨寒。
“别别这样好吧?”
孔达确实无奈,但却已经手忙脚乱,而更令他难以接受的是,聂海渊那张硕大的厚嘴唇早已经不容分说的贴在了那充满皱褶的脸上。
一刹那仿佛成为了永远,这一幕彻底的定格了下来,但不可掩盖的却是孔达那不断变换的眼神,先是瞪的滚圆,随即又陡然失神,气息一滞,满腹之中再也不可遏制的上下翻滚,直冲哽嗓。
“不要”
话没说完,孔达一转身就已经狂呕不止。
与此同时,聂海渊也同样放开了双手,当回想起自己刚刚的作为瞬间,也顿感一阵恶心,回身弯腰,同样捧腹狂呕。
三个人呕成一对半,如此的画面可真的让人无语,可好在远处的景翀早已经扭转了身形,要不然恐怕连他也断难逃出厄运。
“你小子想干嘛?虽然我老头子年纪大了,但也没有你那样的爱好!”
孔达怒极,用手擦了擦嘴巴,随后又捻动了一下胡须,这才将眼睛瞪的滚圆怒斥了起来。
而这时,聂海渊与邹仓二人也相继平复了下来,气喘吁吁了好大一会儿,才稳住了身形,但却并不理会孔达的飙语气,两个人四目相对,噗通一声就双双跪倒在地。
“孔大爷德高望重,实乃我辈仰慕之对象,故此方才情不自禁,以至于方寸大乱,但如此表现,实不能表现我二人对您老仰慕之万一,故此在此恳请老人家收为弟子,堂前庙后伺候妥当!”
这番绝对是排练好的,要不没有说的这般整齐的,二人异口同声,只说的孔达目瞪口呆。
“这,你这两鬼小子,什么意思?”
孔达瞠目结舌,下意识间却将目光看向了对面的景翀身上,四目刚刚相对,就觉景翀将脸一转,佯装着并无看见一般扬扬洒洒。
“忘恩负义的小子,能这般害我老头子吗?”孔达满腹委屈,却只能一脸为难的看着跪倒在脚下的这一对冤家,纵然心中千百的不愿,但一时之间也不敢立即拒绝,毕竟两人的手段,自己可真是见识了,他可真的不想“重蹈覆辙”。
“嗯!”
孔达故意调高了嗓门,意图唤动景翀解围,但他的行动立即带动了脚下的二人,却见他们一躬到底,前额叩地,有着说不出来的虔诚。
“请求老师收下我们吧,收下我们吧!”
又是异口同声,但这般话语依旧听的毛孔悚然,以至于让孔达的心一百万个不愿意。
“不是孔大爷心狠,你二人却着实不是练武的材料,倒不如跟你孔大娘好好的学习挑粪,等老头子我退休了,这杂役院的千钧重担就交付于你们二人了!”
孔达说的温和谦恭而且在情在理,让人无处反驳,然而他可真的是小看了眼前的这二位,他们别的本事没有,要论到纠缠,那可是鼻祖般的存在。
“多谢孔大爷好心,但我二人实在志不在此,殊不知,燕雀栖林乱鸟飞,鸿鹄翱翔志九天的道理,我二人虽然没有天分,但却有着鸿鹄九天之志,再有说,勤能补拙,我相信只要我们付诸努力就一定能够成功的,还请大爷给个机会,收下我们吧,收下我们吧!”
聂海渊说的比孔达还有道理,完全就算的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一时间倒是让孔达变得哑口无言了。
而且话音刚落,这二人就刻不容缓的卖力叩起响头,嘣蹦蹦,直磕的大地震颤,双脚麻。
“这”其实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但一想到这二人平时懒惰无礼,不务正业的模样,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了,特别是这胖子一张嘴,活脱脱能让死人给说活了,自己断不可上了他的贼船。
想到这里,孔达收住底线,不想有丝毫的退缩。
“别这这那那的了,谁不知孔大爷是个热心肠?搀扶老太太过山路,还帮寡妇挑过水,又帮大姑娘洗过衣服,这一切的一切无不表现着您那德高望重、助人为乐的品质,您老活着就是上天的垂赐,特别为我兄弟带来的福音,我等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呀!”
聂海渊的嘴犹如打弹弓一般嘟嘟嘟说个不停,有些说的头头是道,但有些却是胡搅蛮缠、胡说八道,而且说着说着就没有了正形。
“谁扶过老太太过山路?谁帮过寡妇挑过水?你小子说话前漱口没有?怎么净诋毁老头子名声?”
孔达回味了好久,才从聂海渊那极力的奉承之中醒转过来,心中顿时不悦,合着我老头子,净与一些女人扯着关系了,这不是说我色、狼吗?
毫不留情的破口大骂了一阵,却见那聂海渊一如既往的嘿嘿大笑,“孔大爷可真是做好事不留名,真爷们也!”
聂海渊说着却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而身后的邹仓也同样点头哈腰的表情让人好不恶心。
“老子没做过,别在那胡说八道!”
孔达怒极,正欲飙。
“孔大爷别说笑了,前几天我还见您老在隔壁的下山峰帮助一位大婶挑水呢,隐隐间还听到啥翠花之类的,有名有姓,您老就别谦虚了!”
这番话一经脱口,但见孔达一张脸顿时红到了脖颈之上,表情也随之僵硬了下来,但很快又变得惨白不堪,他愤怒着眼神看着对面只留下背影的景翀,好悬没有破口大骂起来。
但转念一想,脚下的这两个活宝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个嘴巴没有一个把门的,可别在授艺堂大肆宣扬一下,自己的晚节可就不保了。
想到这里,孔达后悔的连肠子都青了,他只感觉自己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了这样的两个活祖宗,但话柄在人家的手中,他也只好无奈的点头应允。
“我他娘上辈子缺了什么德了!”
没好气的扔下这句话,孔达只得愤恨甩袖转身,沿着脚下的通道扬长而去。
原地,三位少年相视一笑,直笑的浑身颤抖、前俯后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