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古堡的四楼整层都透露着诡异的阴森,微弱的月光是唯一的光源,原本觉得轻柔的晚风此时却隐秘着刺骨的可怖。
越静谧的氛围越是惹得人心惶惶,褚一宁只觉得此时此刻有无数张眼神炙热的眼睛死死得盯着她的后背,凉意从椎骨瞬间刺到天灵盖。
薛羡零的背影比想象中的宽厚许多,他脚步走得沉稳淡定,丝毫不畏惧那传闻中的鬼魂。
那把看上去早已生锈许久的钥匙所对应的房间是典型的欧式风格,画满圣经人物的墙纸在黑暗中显得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褚一宁目不转睛得盯着墙上的人物,那个人也面无表情得死死地盯着她。
华丽的家具上落满细细的灰尘,显然已经很久未经人打理了,但诡异的是四周的墙纸却如同崭新的一般,与这件房间的陈旧格格不入。
“薛…学长……”
褚一宁轻轻的声音在安静中显得异常得突兀,仿佛整个四楼只有她一个活着的人。
薛羡零微微得侧头,平静的眼中没有一丝波澜,他睨了女孩一眼后,又转头打量起房间内的陈设。
整间房间其实非常得狭小,只简单得布置了一张床,衣柜以及一张刻着复古雕花的梳妆镜,梳妆镜的旁边有个旧式的唱片机,却没有留有唱片。
褚一宁尝试想开灯,但却怎么也找不到开关按钮,此时只能透过窗外透进来的一丝微光摸索着周围的环境。
潮湿的空气和干燥的圣佩德罗很不相符,这让一向敏感的褚一宁心里愈来愈多疑,万一真的有鬼,她怕是会命不久矣。
薛羡零也在这,好歹我不会一个人孤单单得命丧黄泉。
一想到这,褚一宁凝视着眼前那人宽厚的肩膀,索性盘地而坐,看似潇洒随意的坐姿,其实直勾勾盯着大门的眼神最终还是暴露了她的害怕。
“你信那些传闻?”
男人幽幽开口的嗓音此时是褚一宁心里唯一的慰藉,证明这整层楼好歹还有另一个活着的生命体。
“我的理智告诉我要相信科学,可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万千世界中还有很多科学都无法解释的事情,所以我说我不怕,那是假的。”
褚一宁从小就习惯了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家里,每每寂寞的夜降临时,她都只能与黑暗陪伴。
但长时间身处黑暗的她,还是不适应与黑暗打交道,相比黑暗,她更喜爱光明。
薛羡零没有接话,他顺着墙壁,慢慢得也坐在地上,和褚一宁四目相对的瞬间,他又迅速得移开视线,半晌都没有说话。
突然想到黎晚婷曾经形容的薛羡零是一位很外向的人,在同学间的人缘非常好,不少人都曾夸赏他会做人,高情商。
但每每遇见薛羡零,褚一宁总觉得他不一样,他冷酷得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你刚刚说你在国王游戏里撒了谎?”
让整个大厅众人愕目的就是薛羡零的突然发言,他主动得坦白自己的谎言,“自告奋勇”得接受惩罚是大家都没曾预料到的。
褚一宁很在意薛羡零的那句话,因为他说他撒谎的话,那么就意味着他承认了他有喜欢的人,那么,他口中的人会是谁呢?
也许是背对着窗户的原因,薛羡零漆黑的眸子透不进任何光,褚一宁也看不清他说话时的表情。
“你很感兴趣?”
薛羡零没有直接回答褚一宁的提问,而是又抛回一个问句。
“呃…是的!我很感兴趣。”
此时的褚一宁毫不避讳得承认了,也许是现在诡异的环境,又或者过于黑暗的视线,褚一宁也不想进行不必要的伪装。
“你别误会,其实我只是很好奇。因为我总是在很多人的口中听说过你,却从来没接触过真实的你。”
“我很想知道商院的神话,薛羡零,什么样的人才会吸引你呢?”
削瘦的下颌角微微向上抬起,漆黑的眸子里突然有了微微的闪光,男人尖尖的嘴角也挂上了浅浅的笑意。
“她是个我认识很久的人…”
“她开朗爱笑,明明是个小孩子,做起事来却像个小大人。”
褚一宁静静地盯着眼前深深陷入回忆的薛羡零,她心中微微刺痛的感觉是她都还没察觉的。
那个姑娘跟她好不一样,薛羡零喜欢的姑娘听起来是个热情开朗,会撒娇的同时处理事情也游刃有余的女孩。
而她懦弱畏缩,一点也不爱笑,笑起来也不好看,压根也从没向别人撒过娇。
或许那样美好的女孩才配得上他吧。
一丝丝苦笑划过嘴角,褚一宁违心得称赞道
“真好,她一定是个很美好的女孩,所以才会深深得吸引到你。”
听到这句话的薛羡零,嘴角刚挂起的笑容瞬间僵住了,而后又恢复到面无表情的状态中。
空气一时又沉默在静谧中,褚一宁讨厌恐怖气氛下的安静,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时,却被有话想说的薛羡零抢先了一拍。
“你不要跟他们走得太近。”
男人口中的“他们”想必说的就是王非王也那群人,王也一向就是褚一宁厌恶的纨绔子弟,有几个臭钱就瞎显摆。
而王非那满脸掩藏不住的算计让褚一宁偶尔也感到畏惧,天知道他的满腹算计到底是有何目的。
“我其实并不打算跟他们深交,来这里的目的也只不过是为了商院。”
褚一宁悄然得说出了自己的野心,她此时居然并不害怕眼前的人会怎么想她。
反正薛羡零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么她也不必掩藏自己。
惊讶就惊讶吧,她承认她的野心跟她表面的单纯很不相符。
但是薛羡零的脸上没有出现褚一宁想象的讶异,他只是了然得低下了头,然后沉声道
“有时候很多事情不是你不想就能不做的。一旦踏进了这个圈子,很多东西都会变得身不由己。
物质名利固然深入人心,但随时保持清醒也是警醒自己不要忘了初心。”
薛羡零说出来的这句话表面上是在劝诫褚一宁,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也是物质名利圈下的受害者,很多事往往他也无法置身事外,更何况眼前这个刚接触这些圈子的小女孩呢。
此时的褚一宁突然想起了前不久和陈漫知的争吵,她顿时有些犹疑了。
一开始她参加这场项目交流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物质和名利。
因为这些东西都是她不曾拥有过的,她很想要试图挤进上流,不断和名媛打交道来证明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其实你别看我表面不缺钱的样子,其实我从小就没有有钱过,我不知道什么是富足无忧的生活,每天都是吃完上顿愁着下顿。
所以从前的那些经历让我害怕再一次失去我眼前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所以,我…宁愿争一次。
你放心,我会克制自己的,不会跟王也他们同流合污的。”
这些真心话褚一宁很少跟人提及过,因为世人皆有苦痛,不是谁都能感同身受。
但她莫名觉得眼前的薛羡零会懂她的。
“daladaladala~”
划破空气的是突然奏响的留声机!
原本没有唱片的留声机此时突然多出一张唱片,唱针也莫名其妙得舞动起来,气氛陷入诡异。
“嗬!”
褚一宁只觉得自己连呼吸都不敢呼吸了,身体瞬间僵住,充满恐惧的眼睛用力得盯着突然发出声音的留声机。
那是上世纪古典的纯音乐钢琴曲,配上女人高昂的美声,空荡荡的房间一时间只剩下音乐声。
薛羡零也忽得皱起眉,然后默默得从地上爬起,将唱片机的唱针挑开,音乐戛然而止,空气又恢复到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而诡异的事情却还在继续
“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砰!”
原本只有两个人的四楼现在居然传来疯狂的砸门声,沉重又大力得敲打着褚一宁脆弱的心脏,她透过门缝,想试图找到人为的证据,但空荡荡的门缝下什么都没有。
这一连串的刺激真的把褚一宁吓得不清,薛羡零轻轻得打开衣柜门,仔细得检查了里面一遍,然后轻声说道
“躲进去。”
紧紧缩进衣柜一侧的褚一宁死死抓住正想打开门检查的薛羡零的手腕,咬着下唇强压下情绪,颤抖的声音祈求着
“别去,我害怕……”
薛羡零无奈得叹了一口气,然后细长的腿也跨进衣柜,紧紧贴着衣柜的另外一侧,顺手将衣柜的门关了起来。
紧接着下一秒,沉重的房门就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好像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