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消毒水味,褚一宁望着安静得躺在病床上的少年,他苍白的脸颊因为失血过多看不出一点点血色。
但好在伤口只是轻微的刺伤,抢救及时才脱离生命危险,如果薛羡零真的因为自己出了什么事,褚一宁大概会自责加内疚一辈子吧。
一位穿着制服的警察敲了敲房门,朝屋内的褚一宁挥了挥手,褚一宁点点头便轻轻带上房门,跟警察来到了走廊里。
“你能详细跟我讲讲事情的经过吗?”
“我刚考完试的路上突然发现有人尾随我,手里还拿着武器,薛羡零是为了救我才与歹徒搏斗,被刺中了腹部后,那个歹徒就跑了。”
“你认识那个人吗?”
褚一宁摇摇头,试图回忆道
“我不认识那个人,但那个人长得很眼熟,我记得他之前有在我宿舍楼骚扰我。那天他跟我说他在Ogg有个派对,他应该就是住在Ogg的圣大学生。”
警察详细得拿着小本本记录着褚一宁说的话,然后收起笔,安慰道
“你放心,我们会尽快找出那个行凶者,将他绳之以法的。”
结束惯例问话后的褚一宁返回到病房中,此时的薛羡零还是一动不动得躺在病床上。
一道轻轻的叹气声不自觉得从褚一宁口中吐出,她又重新坐在床沿边,静静地看着薛羡零安静的脸庞。
不知不觉中,接连的疲惫让她陷入了沉睡。
许久,窗外一辆辆救护车急忙驶来的声音打破了病房的安静。
腹部上一阵阵疼痛的感觉让薛羡零从昏迷中醒来,一睁开眼,便是白花花的天花板。
他皱着眉侧过头,一个趴在床沿边熟睡的女孩的身影瞬间平缓了他的眉头,他轻轻得松了口气。
原本就因为担心和焦虑忙了一整晚的褚一宁好不容易睡着了,但却始终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薛羡零这口气不重,但却仍然被她捕捉到了。
她立马弹起身,圆圆的杏眼慌张得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然后下一秒,那双眼睛就被喜出望外的愉悦给覆盖了。
“你终于醒了!”
“你要不要喝水,我去给你倒水。”
“医生说你现在腹部受伤,暂时不适合吃东西,只能头两天喝点水,然后才能吃点流食。”
褚一宁腾起身,手脚麻利得拿出杯子倒着水,嘴巴上也一时说个不停,她一慌张就会这样。
见薛羡零不再看她,也没有回话,褚一宁拿着杯子的手突然一顿。
她愧疚得咬住下唇,轻声道歉着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会……原本这个时候躺在医院的人应该是我。”
“你不用自责,我帮你的时候就应该想清楚可能发生的后果,所以如果要拦责任的话,那是我太高估自己了。”
薛羡零还是那个薛羡零,永远说着一副好听又自有道理的话,让人无法反驳。
褚一宁无奈得笑了笑,小心翼翼得上前帮忙抬起枕头,然后扶着薛羡零起身。
“我睡了多久?”
“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已经有十八个小时了。”
薛羡零一言不发得从褚一宁手里接过水杯,然后瞥到此时还沾满血迹的双手,上面的血早已经干涸。
好看的眉头兀得紧皱起来,他带着些心疼的眼神对上褚一宁疲惫的双眼,她眼下的黑眼圈仿佛比之前重了不少,于是他轻声问道
“你…一直守在这吗?”
“对啊,我当初遇到危险的时候,你都没丢下我,我现在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丢在又冷又没人照顾的医院呢。”
褚一宁深深得知道一个人受伤或者生病的时候,是最需要人照顾的,她不可能抛下因为她才受伤的薛羡零一人在医院。
“但你的考试?”
这几天都是大一新生的期中考周,不同年级的考试时间被交错开,如果刚刚的十八个小时褚一宁都没离开过的话,意味着她没去参加一项考试的同时还旷课了。
“没事,那不重要。”
褚一宁笑着摇摇头,如果是之前的她肯定不敢相信自己会说出这种话。
毕竟期中考试的成绩占了总成绩的20%,如果她错过了期中考,意味着她的这门课就直接拿不到A,这些都完完全全影响到她下个学期的商院录取。
但她在下决定的时候并没有犹豫,她果断得放弃了这场考试。
就在薛羡零准备说什么的时候,一道急匆匆的撞门声后伴随着一位中年妇女的哀嚎,说话的口音有点耳熟,带着些褚一宁熟悉的燕江味。
“羡零!我的宝贝儿子,你没事吧?!”
“哎呦,我的天,你这是伤到哪了?怎么回事?哪个小赤佬干的?”
薛母急忙得上前关怀着自己的儿子,硬是拉着左胳膊看看,右胳膊看看,直到掀开被子才发现腹部上被包扎的痕迹。
老人家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刺激,她瞬间眼泪就止不住了,哀嚎惨烈的哭声瞬间充斥着整个病房。
站在身后提着大大小小袋子的黑衣保镖立刻上前弯腰向薛母递过纸巾,薛母看都没看一眼得接过纸巾,擦了擦还在决堤的眼泪。
“妈,我还没死呢……”
虽然薛羡零从小就知道薛母行事作风夸张的性格,但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没有习惯。
“乖儿子,别说话了啊。这医院也太小了,不干不净的!”
薛母从刚进病房后,就一直在用余光打量着病房内的设施,从她嫌弃的眼神可以看出来,她十分瞧不上这家公立医院。
“小李,小王!你们带人把少爷接回家去。”
身后一直站着的两位黑衣男子恭敬得应了声,然后便唤来了另外四个高大威猛的男人,推来了一个滚动式的躺椅。
“……”
“这家医院挺好的,不用那么麻烦得搬来搬去……”
薛羡零未说出的话又被薛母闪光光的眼泪给硬生生得憋了回去。
四个男人在指挥下小心翼翼得扶起薛羡零,薛羡零只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任人宰割的牛羊一般,动弹不得。
褚一宁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薛羡零,在薛母面前露出无奈样子的他,才像他们这个年龄段的小孩。
一直站在床沿边的薛母此时才发现原来病房内还有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原本干净整洁的衣服上此时沾满了斑驳的血渍。
“是你救了我家的羡零吧?”
看来薛母完全把事情给颠倒了,误以为是薛羡零和人起了冲突,然后被刺伤的时候,是褚一宁救下的。
褚一宁刚想开口否认时,就被薛羡零的声音捷足先登道
“是啊,多亏了她,我才能被送到医院及时抢救。”
“啊,挺好的,真好,谢谢你啊,小姑娘。”
薛母欣慰得拉过褚一宁的手,感激的眼神中又带着些许的打量,她和蔼得笑着说
“小姑娘等下没事就来我们家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