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顾不得许多。
那女鬼带着一身腥恶脓水冲我扑来,悬空的黑影遮住了这幻术结界里唯一的一束惨白的月光。
眼睛完全被黑如漆墨的夜色淹没,那股急速逼近的阴气,激得我皮肉生疼,像是有无数根细针毫无缝隙地插入。
想着女鬼那惨不忍睹的一身,我连头发丝都在抵触。
女鬼喉咙里探出的小黑蛇张口伸着信子朝我蹿来,眼见着堪堪就要咬到了我的鼻头。
而女鬼身附着的肥胖蛆虫,似乎也正为眼前这幅即将成为新宿的血肉躯体而兴奋不已。
她又更近了一点,我脑子里已经一闪而过那满身的蛆虫堪堪压在我身,叫我瞬时淹没沦陷在这万千蠕动的恶心肉虫中。
虽然内心仍有一个声音在弱弱争辩道:“这只是一个幻术制造的恐怖结界而已!”
但眼前的事物分明又提在醒我,这真实又恶心的东西是绝对可以将你撕咬啃噬到连一丝一缕的魂渣子都不剩。
女鬼可怖又令人胆寒的脸,瞬间在我眼前放大,若此时不跑,爷的青春就结束了!
电光火石之间,我咬牙侧身,用尽全身力气向着一旁未知的黑暗中滚去。
其间为了防止女鬼反应太快,从而反手就能将我抓住,思及此,我又多麻溜地滚了几圈。
一路的土坷垃硌得我浑身痛麻,冷汗一点也不含糊地打湿了我的前襟和后衫。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左心房那颗安静躺在里面的心脏像是马快要跳出来了似的。
脑海中的神经像是跟紧绷着的弦,支撑着我没有因为脱力而瘫倒下去。
指尖在身侧倏尔触碰到一丝冰凉,这令人振奋的触感让我在眼前这并不乐观的情况下又多了些许安慰。
至少手里有了东西,起码可以规避大多与那女鬼近身肉搏的几率。
如果是我长执签所幻化的长剑,那可真是我自己冒青烟了!
女鬼因为扑空,情绪明显比之前更加暴怒。
她嘶声厉吼,连带着着一声布满的蛆虫也急速扭动着,鼻孔,眼睛,也丝毫不留余地的爬出根根细长的黑蛇。
我周身的血液都如同凝冰了一般,鸡皮疙瘩毫不夸张地从脖子根爬到了天灵盖,手汗毛也从她与我对视那会起,坚挺到了现在。
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恶心至极的东西!
女鬼缓缓从地爬起来,脸的血肉软塌塌的往下掉,露出了皮囊下森白的骨头。
为了防止她再次突然袭击,我必须得先下手为强,打不打得赢她是一回事,起码得让她知道我不好对付!
我又往后挪了挪,只是为了更加接近方才手指摸到的那个冰凉软润的物什。
可那女鬼好生厉害,我只是削微转了转脸她都能立刻察觉,并且还随时一副“只要我不老实,她立刻扑来咬死我”的模样。
好家伙,我心中冷笑,死到临头还要如此猖狂!
那女鬼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她等不到偷袭我回头的机会,显然又在准备着下一次生扑强攻。
我冷笑一声,不动声色地在黑暗中活动起了那只能够摸到武器的手腕和手指。
来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爷今晚可要让你知道,在这偌大的乱葬岗,谁才是真正的老大!
女鬼拖着她那一身惨不忍睹,终于作势又要对我发难了。
借着微弱死气的白光,我看见那女鬼已经四肢着地,趴着的身体逐渐往后缩起,像是在蓄力冲刺一般。
很好,等她自己送门来,也省得我腿软爬不起。
说时迟那时快,女鬼这一飞扑而来,带着极强的杀意,周遭空气如凛冰刺骨的寒风一般,呼呼地旋刮起坟地的砂砾和根根细小的白骨。
与我不到两步远的距离,正是反击她的完美距离。
我闷哼出一声冷笑,手指飞快地往那记忆中熟悉的位置抄去。
冰冷的触感融融清晰地传遍了我整个手掌,嘶~,这怎么和想象中的不大一样啊?
就在我脑海中有了这个想法之前,我的手臂已经快了一步,不受控制地将手里的东西砍掷了出去。
不是吧?不是吧!
不仅是我,就连那只原本气势汹汹的女鬼的也跟我一样表情态度。
呆滞中隐含懵懂,懊恼中又暗藏震颤。
说好的武器呢?
我,我,我……
甩出去的东西,居然只是混乱中抓了坨湿润软塌,比屎还恶心的血泥!
甚至于现在,我的手指缝隙间还残留着些许如同长发一般的黑长细线。
我深吸了一口气,强烈忍住那阵已经忍无可忍的恶心劲头并安慰自己。
没关系,洗干净了以后又是一条好汉!
四周遍布的杀意和威压已经渐渐弱了下来,我再次纠结地抬头看向了那只女鬼。
“呕——”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从肚腹之间蓬勃而出。
谢谢,果然吐出来舒服多了!
被黑云遮挡住的月亮此刻也因为女鬼逐渐消散下去的术法而变得愈发明亮了些。
眼睛能看见的周围的地方越发清晰全面。
我这时所看见的女鬼,她那张原本滋滋涌动着黑色脓血的大嘴,此刻正茫然呆滞地撑着。
那坨被我甩出去的血泥,正好巧不巧地卡在她嘴里。
而那只寄宿在嘴里,原本气焰嚣张,兴奋异常的小黑蛇,此刻也在被那坨血泥无死角的包围下恹耷耷地垂吊在了半空。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沾染黑色血泥的手:“不是吧?这玩意儿这么厉害?”
我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坨本身就很湿润,现下又混着脓水的恶臭血泥,匀速又不失体面的滑进了女鬼的咽喉。
虽说我的胃里已经经历过一场翻江倒海,但眼下看到这幅场景还是会忍不住的凝声憋气。
但由于所见的画面冲击实在太大,我除了在原地恶心得抓耳挠腮以外,竟然还因为气息不顺而倒憋出了个嗝!(你大爷的!)
女鬼的行动也正因为那坨歪打正着的血泥而被限制住了,她身原本活力四射的蛆虫此时也是一副恹恹将死之态。
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那柄正静静躺在沙石之中的寒光泠泠的剑。
趁现在,我拔腿而起,一路踉踉跄跄但总算还是有惊无险地拾到了那把剑。
这剑不是我的长执签所化,更不是夜浔的那柄,拿在手里轻飘飘的,灵气却又十分充沛。
这乱葬岗看起来一副混混的穷酸样,也不像是能从那个女鬼身掉下来的陪葬品。
不要误会,我不是只针对那只女鬼,我是说,在土里土外躺着的各位都是穷鬼!
我还没来得及推敲清楚这把剑的来历,女鬼那边就又有了动静,不过看起来并非是立马有卷土重来,打击报复的倾向。
这天杀的为什么会尸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