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春妹妹是隔了很久才醒过来的。
在那之前,原本坐在门边一动不动打量着我们的老太太也已经摔在了地昏了过去,手里捏了把刀。
如果我猜得没错,老太太手里拿着的那把刀子,很可能就是用来砍我的!
我有一次被吓得不轻,蜷缩在墙角,呆傻地看着仰躺在地,口吐白沫,不止抽搐的阿春。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大家都怎么了??!
我想起了反才吓退黑影的白光,伸手往怀里摸了摸,一块圆润通透的玉佩被我拿了出来。
这不是我的,我怎么会有如此贵重的东西呢?
即使有,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将它当掉,让它荣幸地成为我科考路了一块垫脚石。
我还在想,以现在的情形,当铺会不会开门的时候,地传来一声嘤咛,阿春妹妹醒了。
我怕她会像之前那样,毫不留情地摔我,于是出于自保心理,我赶紧快步前,想给了她结实的两拳。
阿春明显被打懵了,捂着两遍高肿的脸蛋,委屈地哭出了声,这下看起来好像是正常了些。
我抬手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有些后悔自己对阿春妹妹刚才的行为。
“妹妹,你,没事吧?”我扶她起来,用试探的语气问她。
阿春显然不敢相信我揍了她,一双眼睛满是泪水,瞪得圆圆的“朗哥哥为何方才对我拳脚相加?”
我尴尬地咳了咳,觉得她说的话有些离谱了,明明也就只打了两拳而已
“妹妹,你方才中邪了,说着奇怪的话!”
“什么?我明明在家做女红,怎么会——”话说道这里,阿春突然注意到还摔趴在地不省人事的老太太。
她推开我,急惶惶地朝门口跑去“我奶奶怎么了?”
我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应该也只是中邪以后昏过去了。”
阿春妹妹和我从小一起长大,以前我说什么,她总是无条件相信我,但这次却不一样了
她甩开我,小心地扶起了在地的老太太对着我冷笑“哼,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奶奶竟然会和我一起遭殃?”
我不知道回答她的问题,但事实就是如此,而且,我当时就怀疑,城里的人,也应该是中邪了!
“那你怎么又没事?”阿春妹妹已经不相信我了,她可能已经忘记了,让她苏醒的那两拳是谁打的!
我原本是准备争辩事实的,做读书人的,最是不能容忍别人平白无故的误会和嘲讽,虽然看似不起眼的事情,但我就是觉得侮辱了我的清白。
“阿春妹妹!”我试图解释。
阿春厌恶地瞪着我“够了!朗哥哥你先回去吧,我得准备准备去参加国师的净身法会了!”
“阿春!”
“你走!”
我不知道从何解释这一切。
倘若一个人从大梦中醒来,睁眼便是家里乱成一团粥,至亲昏迷在地,而自己的青梅竹马还从正面给了自己两拳。
换做是谁心里都不会好过。
至于阿春妹妹口中所说的‘净身法会’,我对他可是一丁点的信任都没有。
怎么可能一国之法师,竟然连阴阳相克的道理都想不出来,对于收集女子的阴气去对抗阴气,我很是怀疑。
所以我也并没有回家,而是佯装成了其他普通百姓的状态,讷讷地在城里游荡了一天。
皇城中某一处正冒着滚滚浓烟,还伴随着噼啪炸裂的声响,可这么大的动静,大家居然都恍若未闻。
我默默地想去看个究竟,便朝着那火光冲天的地方走,如果我没猜错,我现在脚下的这条路,应该就是通往使国圣女所住的驿馆。
浓烟之中,我看见有一只巨大的蛤蟆状的黑影从里面蹦跳出去到了驿馆的后门,就再也没看见了。
驿馆外的街道,都被符纸和各种法器堆满,而那些法器都是由穿着白袍黑袍的神秘人拿着。
之间他们其中几个隐在斗篷下的嘴巴隐隐动了几下,旋即一阵低沉的又压抑的咒语声传来。
一道道金光像是弯刃一般,划进火场之中,里面还能依稀的听见利器相击的泠泠之声,好像还夹杂着凄厉的叫喊声。
那声音嘶哑尖利,不像是人发出来的,我看那情形着实肝颤,原本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没有了,现在只剩下龟缩在墙角根瑟瑟发抖。
“净身法会准备得怎么样了?”一个高一点的白色斗篷冲着旁边低一点的黑色斗篷说道“弄好了就尽快行动,我主人那边可是快等不及了!”
黑色斗篷唯唯诺诺地应答道“只要未出阁的少女?主还有没有其他的吩咐?”
后面的话他们越说越小声,我听得到几个模糊的字节,但想要连着拼凑在一起,却又无际可寻。
总之如今这一切的谜团,可能只有去了净身法会的姑娘们才知道。
我发誓,绝对不会让阿春一个人去涉险!
踌躇在门外好半晌,我还是一横心敲下了隔壁邻居家的门
左等,他们没人来,右等,他们还是没人来开门。
我恍惚间,我想起了之前见到的被钉住手脚在木板被抬走的几个邻居家的孩子,心中猛然一跳。
莫非?
不可能,不可能,邻居家‘心狠手辣’,蛮不讲理,就算是鬼,也应该是害恶人的吧?
思及此,我咬牙推开了邻居家的大门,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院正中的花缸缸口,正整整齐齐地围摆放了一圈人头。
有的人头不像是被刀砍下的,看脖颈被撕扯得翻卷缺失的皮,更像是被活生生地拧下来的。
就算如此,也是有个把人头没有完好的扯下来,尚留着半根气管被风吹干贴在了花缸。
经历过之前的大蛇,以及在阿春妹妹家床底下那个恐怖的黑影的洗礼,我觉得我会变得更强,更能接受眼前这个恶心又残忍的事实。
实际,我的双腿还是止不住地在裤管里面发抖,我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自己的一丁点动静,会突然在这个死寂的环境中得到回应。
我哆哆嗦嗦地想要拉两扇大门,当做自己从没来过一般。
可无论我如何使出吃奶的劲儿,那两扇将开未开的木门就是佁然不动,花缸里面有瓮瓮的哭声传来。
我开始只当自己是听错了,可当一颗正放在面的人头突然骨碌碌地滚下地时。
我再也忍不住,用尽了生平的速度,拔腿就跑。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我跑出去时,分明听见了背后邻居家木门被一股大力撞得合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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