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苑端着一面小铜盆,出现在营帐外,
我看了夜浔一眼,他鼓励似地冲我点了点头,我明白他的意思:“阿苑,你进来吧!”
营帐外等候的人缓缓地掀开幕帐,侧身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我看见他脸上还有些浮肿,走路的步伐也不如以往那般稳健。
“阿苑,你怎么这么一早就来了?”我觉得,一大清早的见面,还是不要将话题说得太决绝,还是循序渐进的好。
他先是看了一眼夜浔然后才看小心翼翼地瞟我一眼,就好像生怕我一会儿突然一跃而起,再次对他一阵暴打似的。
但是我不会了,倘若有其心,也无其力而已。
阿苑放下了手中的铜盆,站在我的床前有些犹豫,似乎有什么话想开口却又生怕开口那般。
我看出了他的犹豫模样:“阿苑,昨天的事情是我不对,你如果有什么想说的,就在这里说吧,整好夜大人也在,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阿苑又一次怯怯地看了眼夜浔,我倒是很能够理解他,一个是之前一剑散去他生魂的人。
而另一个,虽然冒死将它的命从鬼门关又抢了回来,但是就在昨天,她居然也就成为了即将要杀死自己的另一个人。
他如今还大着胆子一个人出现在我和夜浔两人相处的营帐中,就好像那种送入了老虎嘴边的一只小兔子。
看他如此唯唯诺诺的模样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等了阿苑半晌,他也终于算是鼓起了勇气,两只手疯狂地搅着衣服上的带子:“那个白大人,我今日来,一是想感谢您无私的救命之恩。
二呢,就要想将昨日之事给你解释解释,我们好像有了很深的误会。”
我尴尬的看了看营帐内的其他地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愧疚:“你,你这话怎么说?”
阿苑深吸了一口气,就好像是下定了喊打的决心一般,突然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跪了下去。
“大人,不瞒你说,我已经深受邪魔的控制已久,我日日再与他们做事,但实则我真的痛苦不已。
他们与我订立了血契,非一方死去不可解,那日是夜大人一剑散去了我的生魂,那血契里面种下的恶念也就因此在我的身体里面禁锢不住。
随着我生魂的消散也一并跟着消散了个干净,后来白大人又不惜一切地将我救了回来,我醒来的时候就发誓,以后一定要誓死跟随二位大人!”
我这当事人都还没来得及说话,夜浔那厢就已经先入为主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了:“这种事情,大可没有那个必要,阿苑,是誓死追随我们的誓言还是重新想想吧,不然我打赌你会后悔的!”
阿苑这次没有说话,眼神坚定且决绝,那种魄力看起来任何的人都不能够动摇一般。
这气氛有些紧张了,我连忙干干一笑出来打圆场,我伸手撺了夜浔一下,示意他不要说话。
然后眼神转向仍旧是跪在地上的阿苑,那一刻,我听见他说要誓死追随我的时候,心里面不知道有多高兴。
倒不是以后除了豹尾又多了一个小弟,而是我真的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想要问问他了。
“阿苑我问你,你小时候是不是经常被一群小孩当做妖怪欺负,还险些被人烧死在绞刑柱上?”
我看着阿苑,眼底满是求知的欲望。
他似乎也没有料道我会这样问他,他先是微微怔了怔,然后嘴边似乎牵起了一丝淡漠的笑容。
“大人果然全知全能,竟然还知道我以前做过的那些混账事情”
这么一说,那将是有那么回事了哦?
“没错,我以前的确受尽了一群人的折磨和迫害,但大人要说是害命,那我可能是连人家的一半也不及的吧!”
阿苑说着,淡然地笑了一笑:“大人所知道的,我屠杀了一整个村子的人,就是是从那天那把剑从我身体里面觉醒开始,我就越来越控住不住自己,仿佛身体里面生活了另一个人。
他会操纵着我做各种无法原谅的事情,倘若是我同他反抗,得到的结果也只能是被他割破血肉以及其他能让我痛不欲生的法子。”
我很是困惑:“那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要反抗的吗?比如让某个大师帮帮你,或者......”
说道这里,阿苑突然苦笑了笑:“我何尝没有统统都试过,这直到后来的某一日,我遇见了齐先生,他愿意帮助我克制住身体里面的那一个暴戾的自己,我当真是如今日一般感恩戴德地感谢他,
而他的要求却是只有一个让我替他卖命!”
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我看过那么多的话本子,那个坏蛋突然间做的好事是会不求回报的呢?
大致的信息我也已经了解了,估摸着是当时我尽全力救助阿苑的时候,他的生魂在神力的牵引下入体。
而我当时因为灵力枯竭,魂魄对于这幅法身的禁锢之术也跟着减弱,也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被阴差阳错地带进一缕神思去到了阿苑的梦境中去。
“那我再问你,为什么我昨日问你话的时候,你会那般遮遮掩掩?”我终究还是问出口这件我很不去确定的事情了。
阿苑拧着眉头,深深地望了我一眼,那其中就像是有什么说不完的千言万语一般。
良久的沉默以后,他又开口了:“我,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我突然又有些恼怒了:“你这样说又是什么意思,难道就以你昨天的那副态度,你就没有什么隐瞒的我的东西?”
我都这样说得明明白白了,量他阿苑也狡辩不到那里去。
只见他支支吾吾了又是好片刻,一双手突然掐诀捻印,说时迟那时快,夜浔当即就是长臂一拦横亘在我面前。
我更是被阿苑这家伙突然翻脸的模样给整怕了,干脆纠紧了被子,时刻准备着着要往里面缩。
但事实却并不是那样的,就在阿苑的术法之后,出现在他手中的乃是我昨日让他拿去洗了的外袍。
“这,这件衣服,不小心被我洗出了个破洞,白大人,还请您责罚!”
我:“??”
夜浔:“......”
怎么回事?这怎么会是这样一件事情?
我看着阿苑,有些难以置信:“你说的那个问题,还有你昨日说与我交流的那些话,都是因为我的衣服被你洗破了?而不是其他的问题?”
阿苑也被我这么一问搞得很是困惑,他一脸纠结地反问我:“不然?还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