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府青砖碧瓦上原是一片雪白,此时也被门口的大红灯笼镀上一层橘红,看着暖洋洋的。
院子旁边还有孩童在放炮竹,一个个小脸冻得通红,颤颤巍巍的点燃炮竹撒腿就跑,在远处捂着耳朵眼睛紧盯着冒出的白烟,听见“砰”的一声才放下手咯咯的笑。
家境殷实点的孩子穿着一身新衣指着冰糖葫芦软软糯糯的说想吃,巷子口卖糖人的摊贩总是被许多孩子围着,可还是抵不过响亮吆喝着的桂花糖,“桂花糖嗳,又香又甜的桂花糖……”
温府管家瞧见温老太太身边的丫鬟翠儿,忙跑进府里找秦嘉禾,“夫人,老夫人她们到了。”
秦嘉禾还是温泽霆侧室时温家已经分家,温老太太说起来算是姨娘上位,老太爷刚死就鼓动大老爷分家,温泽霆当时还在边疆打仗,回来后只被分得几亩薄田和几间破院连带着几个不值钱的庄子,后来亏得战功显赫才有了现在的将军府。
“你看我就说吧!这将军府的架子就是大,门前连个等咱们的人都没有。”说话的夫人约莫四十出头,虽生的珠圆玉润但说起话来尖嘴薄舌。
“大嫂小声些,让人听见了可不好。”
魏卓然轻蔑的瞅了苏若钦一眼,“你怕他们干嘛?不过是温家养子,还能反了天去。”
“嘉禾来晚了,还请老夫人,嫂嫂们莫怪。”
魏卓然用帕子扫了扫胸前,冷哼一声,“三弟现在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我们哪还敢怪罪弟妹啊!”
温老太太给了魏卓然一记冷眼,温和道,“不晚,我们也刚到。”
秦嘉禾扶着温老太太进屋,一路上有说有笑。
苏若钦拉与魏卓然并肩走着,轻笑道,“大嫂可听见弟妹叫母亲什么?”
魏卓然不解,苏若钦笑着说,“叫的老夫人呢!”
“今日怎么没见着景宁和景瑶?”
温老太太看魏卓然她们身后果然没有自己两个孙女,苏若钦忙说,“景瑶在家就常说想景卿堂姐,估计是带着景宁找她们玩去了。”
温老太太笑着说,“和我们坐在一起是没什么好聊的,她们姐妹也该多走动走动。”
后院。
“小姐今日想梳个什么发髻?”
年年见温景卿一头青丝如墨,唇上虽未施口脂却带着淡淡的浅红,她家小姐真是越看越好看呢!
“既是家宴随便梳个就成。”
“也是,小姐梳什么都好看。”
“景卿,你收拾好了吗?娘派人来请,说祖母她们都到了。”
“三小姐别急就快好了。”
温景汐用手翻景卿的首饰盒子,“你这簪子都太素净了,年年,你家小姐就没有别的鲜艳点的首饰了吗?”
年年瞅了一眼温景汐头上带着的红玛瑙簪子,打趣着说,“有啊!这不在三小姐头上带着嘛!”
温景汐俏脸一红,看着粉嘟嘟的,“哼,我今天可是来送景卿东西的,瞧!”
温景汐手中捏着一支彩色梅花琉璃簪,“这个簪子是不是很好看啊!从不同角度看还有不同颜色呢!”
年年接过来给温景卿簪在头上,“那就多谢三小姐了。”
温景卿收拾好后刚出院门就碰上了迎面而来的温景宁和温景瑶。
温景宁是大老爷温泽宇的嫡女,母亲魏卓然是通政司副使的嫡次女,温景瑶是二老爷温泽翰的嫡次女,母亲苏若钦是羽渊城出了名的才女,温家老太太最疼的就是她。
“姐姐。”温景瑶脆生生的开口,眉眼都是笑,雪白的狐裘大氅包裹着娇小的身躯,粉面桃腮比春日里的桃花还娇嫩。
温景卿还记得上一世自己就是被她这种单纯可爱的样子骗了,眼前这个人惯会曲意逢迎,做事更是八面玲珑,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温景瑶一路小跑到温景卿身边,看似无意的隔开温景汐,“景卿姐姐有没有想我啊!景瑶可是很想姐姐呢!”
温景卿压住心底的厌恶和想推开她的冲动,“姐姐也很想景瑶呢!”
话刚说完心底就是一阵恶心。
温景宁平日里被魏卓然说惯了,养成个怯生生的性子,虽说是官家小姐模样也算清秀却没有一点官家小姐的贵气,温景娆虽是庶女看着也比她华贵的多。
“景卿姐姐头上的簪子真好看,和姐姐很配呢!彩琉璃可不多见,姐姐可要收好别被人抢去了。”温景汐说话轻柔,声音也好听。
温景卿笑着说,“堂妹多心了,都是自家姐妹哪来什么抢不抢的。”
温景瑶面露尴尬,见温景娆站在温景汐旁边,“四妹妹今日这身衣裳是新做的吧!料子比我和景宁的都要好,看着倒像是将军府的嫡女呢!”
“景宁你说呢?”
温景宁怯生生的看了一眼温景娆,眼中有些嫉妒,一个庶女的穿着和她不相上下,那容貌虽有些稚嫩却也强过她百倍。
温景卿在心中暗想,温景瑶仅比自己小三个月可这字里行间都暗含深意,三言两语便可挑拨离间,难怪自己上一世输得那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