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渊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温景卿,“赐温二小姐羊脂玉瓶一对,紫翡金钗一支,琉璃珠一斛。”
温景卿上前一步行礼道,“臣女谢皇上隆恩。”
太医小心翼翼的给皇甫泽上药,皇甫渊若不是刚才在假山边看见他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个儿子养在偏殿,顿时于心不忍,“让朕来”
太医将手中的药交到皇甫渊手里躬身退下。
皇甫渊一边给他上药一边轻轻吹气,“疼吗?”
皇甫泽看他满眼慈爱,眼中升起一层雾气,若是能早些见爹爹就好了,“不疼。”
“今日怎么从假山上摔下来了?”
今日若不是温泽霆及时接住他,后果不堪设想,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他有何颜面见故去的荣妃……
他欠她们母子的太多了。
皇甫泽用手揉了一下眼睛,犹豫的看了眼萧贵妃,然后对皇甫渊奶声奶气的说,“贵妃娘娘说父皇今日会来御花园,儿臣想见父皇,可是又怕看不见就爬到假山上去了,假山太滑儿臣就从上面摔下来了。”
帝王多疑,皇甫渊余光扫过萧贵妃,然后慈爱的摸着皇甫泽的头,“假山那么高你自己怎么爬的上去?”
“这……”
皇甫泽沉默不语,皇甫渊更将心中所想确定了十之六七。
一国之主,皇权为上,子嗣次之,此乃龙之逆鳞,触之必怒。
虽然钦天监说皇甫泽八字不详,生而克父。
可那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自己可以不待见他,但决不允许有人害他,假山那么高摔下来不死只能说他命大。
皇甫泽低头道,“就是儿臣自己爬上去的和贵妃娘娘无关。”
萧贵妃听见他这句气的一个踉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鸢儿那贱蹄子什么事都做不好,人没弄死不说还让他和皇甫渊见了面。
外人只以为皇甫渊不待见皇甫泽是因为皇甫泽生在二月,又被钦天监说八字克父。
可他们不知道这只是其中一方面,甚至算不得原因。
皇甫泽的生母吕荣妃是西洲人,皇甫渊曾说她似水中芙蓉眼角眉梢皆是风情,低头浅笑宛如三月桃花不胜凉风娇羞,静坐之时犹如寒冬腊梅令人心向往之。
如此赞叹出自帝王之口,可见圣宠之浓。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让皇甫渊魂牵梦绕的女子,来钟离国之前早已心有所属。
皇甫渊软硬兼施都打动不了她的心,后来一怒之下强要了她。
本以为可以相敬如宾,不曾想吕荣妃在生皇甫泽时难产而死,泽字取“君子比德于玉焉,温润而泽”之意。
皇甫渊不愿意见皇甫泽是因为心中有愧,更害怕看见他和吕荣妃有七分相似的脸,便一直将他养于偏殿,不闻不问已有十年。
今日相见勾起心中往事,看见皇甫泽就像是看见吕荣妃,更觉得对她们母子亏欠颇多。
皇甫渊见皇甫泽身上穿的衣服连宫中内侍都不如,已经是个十岁的孩子却单薄的可怜,心中怒火更盛,“皇后,你就是这么照顾朕的儿子的吗?”
孙皇后心中一惊,“皇上恕罪,臣妾失职,请皇上责罚。”
皇甫渊目光凌冽的扫过她们,不怒而威让人心生畏惧,“这次就罢了,皇后是后宫之主,还望日后一视同仁。”
皇后颔首道,“谢皇上。”
温景汐见温景卿出来了赶紧拉着她的手,“景卿,你刚才真是吓死我了,皇上可查清白猫为何会发狂?”
“太医说张美人璎珞里被放了虫瘿果粉。”
皇甫昱在几步远的地方向温景卿投过一个关切的眼神,温景卿对着他微微摇头。
温景瑶看她没有受伤连皮都没破一点,不免十分失落,要是白猫抓伤的是她的脸,那该多好。
白猫事件过后百花宴正式开始,各府小姐表演的高台临水而建,湖面碧波荡漾,水天一色。
皇甫渊和孙皇后坐在高位,其他妃嫔次之,皇子和各府公子坐在右侧席位,各府夫人小姐坐在左侧席位。
宫女端着佳肴珍馐,殿内靡靡之音四起,舞姬袅袅娜娜。
“想是本王来的正巧,这百花宴才刚刚开始。”
清亮的男声传入殿内,殿中武将纷纷看向殿外,难道是……
绝不可能,那个人已经消失了五年。
男子说话的声音像是罂粟花缓缓绽放,在人心头荡漾出一股极致的诱惑。
颀长的腿不急不缓迈入殿中,贵女看见他的面容不经抛下矜持,捂唇赞叹。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怕是也不足以描绘出他的万分之一。
来的人一身暗红色织锦长袍,衣领和袖口都用金丝镶边,墨发用白玉簪子高高束起,骨节分明的手拿着把鎏金折扇,扇面上画着枝红梅。
丹凤眼中似有秋波流转,眼角泪痣凭填几分妖冶,唇角含笑似有千般柔情,折扇轻合竟夺百花颜色。
百花宴过后有人夸赞他:翩翩潇洒美少年,折扇轻摇殿中间,皎如玉树临风前,放知世上有谪仙。
“南弦国南宫以辰,参见陛下。”
殿中人听到他的名字后皆是一震,果真是“笑面罗刹”。
南宫以辰自幼受南弦国主宠爱,十岁便立下赫赫战功,十三岁时率兵一举歼灭州来国,长相俊美却行事狠厉,取人性命犹如鬼魅,故有“笑面罗刹”之称。
州来一战后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是下一任南弦国主,可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整整五年没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直到去年南弦国内乱,南宫以辰的名字才重新出现。
传闻他带着三千暗卫血洗南弦皇宫,弑君杀母,南宫皇室仅余他一人。
内乱平息后扶前太师独子为帝,自己屈居摄政王之位,满朝文武无一人说不,皇城烟都仅一月就恢复如初,坊间无人敢提及此事。
也有传闻说南宫以辰非南弦国主所出,乃是其母水清浅与太师的孽种,传言是否属实已不可考究。
坊间传闻,南宫以辰不近女色,身边唯有一位名叫柳潇潇的女子,此女绝色倾城,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且均为他亲自传授。
关于南宫以辰的传闻十分多,没有人知道这位权倾朝野的王爷究竟是怎样的人,但今日有一点是所有人都认可的,那就是他真的很好看。
皇甫渊瞳孔微缩,握着瓷杯的手指微微泛白,南宫以辰何时来的钟离国他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王爷免礼,赐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