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沈言渺还是兀自在哭,完全没有任何形象可言,哭得狼狈不堪。
靳承寒一手紧紧揽着她不盈一握的腰身,整个人被她难过害怕的哭声急到心里发闷发慌,他浓眉紧拧立即怒不可遏地吼道。
&qu;你们都死了吗,电梯间断电这么久还不知道赶紧来修?!&qu;
方才好不容易算是逃过一劫的商场负责人,在听到自家总裁能杀人的吼声时,膝盖一软,差点就当场给跪下了。
&qu;对……对不起靳总,电路问题专业人员已经在检查,十五分钟之内一定可以解决,请您再忍耐忍耐。&qu;
负责人被吓得结结巴巴连话都要说不清楚,默默在心里给自己画了一个十字架。
他竟然把老板关进了电梯里,这分明就是自己寻死啊!
果不其然。
靳承寒一听到他这话立马就变得更加怒气滔天,他牙关咬了又咬,恶声恶气地吼道:&qu;十五分钟!你们做事情是用爬的吗?!你进来给我在这个鬼地方呆十五分钟试试!&qu;
一群饭桶!白痴!
他这是花钱养了些什么没用的东西?!
幼儿园被视察都知道提前做功课,他们一个个的可倒好,连电梯都能出毛病!
负责人差点儿就被他厉声吼到耳聋,一脸无望地闭了闭眼,却隐隐约约好像在通话那端听到了女人的哭声。
他心里忍不住开始犯嘀咕,商场今天不是被封锁了吗?
电梯间怎么会有女人?
难不成是工作人员?
要死要死,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负责人立马摆出一副天塌下来的绝望表情,整个财团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他们靳总最烦女人,更何况还是哭哭啼啼的女人。
天要亡他啊!
&qu;对不起靳总,真的对不起!&qu;
电梯间的监控因为断电只有漆黑一片,商场负责人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他卑微可怜地又一次道着歉。
结果,自家总裁还什么话都没有说。
通话那端女人的哭泣声却蓦然凄厉了不少,听得人脑袋都大了,简直闹心得不行,难怪靳总会生那么大的气!
负责人终于忍不住了,他当机立断立即就令行禁止地低斥道:&qu;电梯间里正无视员工培训规范,并且放声大哭的这一位女士,我不管你是哪一个部门的,从现在开始,你被解雇了!&qu;
沈言渺被他猝不及防的训斥不禁吓得一个哆嗦,哭声也立时跟着戛然而止,可是眼泪却依旧宛如断了线的珠子。
明明想哭,却只能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
那一副小可怜模样,简直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靳承寒突然十分后悔自己今天出来的时候为什么没带枪,否则那个什么负责人,他现在真想一枪直接崩掉他。
这个女人现在哭成这个憋屈的样子。
他要怎么哄,啊,还怎么哄?!
&qu;我看你才应该被解雇了!&qu;
靳承寒一字一句极重无比地逼出牙缝,说完,他立马恶气狠狠地将紧急通话切断。
漆黑的眼眸望了望头顶微暗的紧急灯光。
靳承寒认命地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将怀里的小女人更是用了几分力气牢牢圈起,他骨节分明的手掌轻轻抚上她的长发,哄小孩子一样。
&qu;好了,别怕了,你很快就能出去了。&qu;
他说的你,甚至都没有说我们,好让她多少能够安心一些。
却不料。
根本一无所用。
沈言渺仿佛完全不听他讲话似的,只是沉浸在自己悲痛的世界里,没完没了地哭,也不知道她到底在为什么这么伤心。
不就是十五分钟么?
跟他呆在一起就这么痛苦?
靳承寒英气的眉宇顿时微微蹙起,他蓦然将哭到完全不能自已的小女人从怀里松开,修长的手掌紧紧攥上她纤细的手臂。
一双幽黑的眼眸紧紧盯着她低垂的脸颊。
靳承寒低沉地出声命令道:&qu;沈言渺,你抬头,看着我!&qu;
卷翘的眼睫沾着泪珠微微扇动,像是雨天飞不起来的蝴蝶。
靳承寒很确定沈言渺听到了自己讲话,可她就是怎么也不肯抬头看看,泪水肆虐的脸颊上看不懂什么情绪。
像是畏惧。
又像是怯懦。
沈言渺?
怯懦?
靳承寒差点都要被自己的想法逗笑,那可是沈言渺啊,小狐狸即便收起锋利的爪子,也总是藏着一肚子的心思诡计。
他明明早就吃过亏,可怎么还是这么不长记性呢?
既然哄不好,那就不哄了!
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啊,他为什么还要这么上赶着献丑?
欠她的吗?!
&qu;好,你要是想哭,大可以继续哭。&qu;
靳承寒蓦地松开了攥在她手臂上的手指,那一张完美无瑕的俊颜上没有一丝温度,他冷冷地扯了扯唇畔,继续不痛不痒地淡淡说:&qu;但就不是不知道,等你把我哭烦了,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qu;
闻言,沈言渺单薄清瘦的身影,几乎站立不稳地在原地晃了晃,她微微趔趄着往后退了一些,直到整个人都全部借力倚在扶手上。
残存无几的理智正在努力地劝诫她,赶快停止,她不能哭,至少不能当着靳承寒的面这么哭!
可是眼泪它不争气,怎么都留不住。
这根本就已经与伤心无关,就像是渴了会想喝,困了会想睡。
而她现在,也只不过是病发了就想哭。
仅此而已。
靳承寒对于她的情况根本一无所知,眼里就只是看到了她的无动于衷,他只知道往常只要他一威胁,这女人不管是负隅顽抗,又或者是乖乖投降,都总会给出反应。
可是今天,是不是有点太奇怪了?
她却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木讷迟钝地哭着,也看不出什么其他情绪。
她哭得那么奇怪,所有的一切都那么奇怪!
这一次见面,她改变了太多。
而他,对于那空白的三年时光全然不知。
&qu;沈言渺,这三年究竟都发生了什么?&qu;
靳承寒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儿,心里有些沉不住气了,他不禁紧紧皱起眉头,一步一步沉稳地向着她走近:&qu;你到底为什么会……&qu;
哗
电梯间清澈的灯光,刹那间全部亮了起来。
宛如重获新生。
紧接着,原本紧紧关起停在原地的电梯也开始有了动静,轻轻一道声响之后,电梯门缓缓地打开。
沈言渺像是终于看到了什么生机一般,她多一秒停顿也没有就立刻冲了出去。
此时此刻,正恭恭敬敬候在电梯口的负责人和工作人员,差点儿就被突然跑出来的人影撞倒。
但一个个都只是捂被撞痛的肩膀,大气也不敢出一下,立马弯腰道歉:&qu;对不起靳总,真的对不起,让您受苦了!&qu;
靳承寒目光阴鸷地盯着那一抹几乎逃命一样离开的身影,原本就不怎么和善的脸色此刻更是阴沉得吓人,他长腿一迈不疾不徐地走出电梯。
一众人自动分站成两排。
靳承寒看也没有多看他们一眼,只是在路过方才通话的那位商场负责人时,他脚步微顿,侧目冷冷睨了他一眼,云淡风轻地说:&qu;你可以去递辞呈了!&qu;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或许是,习惯了吧?
三年前也好,三年后也罢,总是这样,看不得她受半点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