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越见到他顿时严肃起来“你这道士也不知从哪儿来的,不去云游四海,老跟着人家小姑娘干什么?”
李归对金越的话倒也不甚在意,他走过来随意坐了下来,漫不经心的语气道:“贫道师出天云山,要去东尧关内,此处是必经之处,有来处,有去处,公子还有什么疑问?”
天云山虽在天泽境内,却是举世闻名的道家名山,从天云山下来的道家弟子都是正派弟子,武林中有口皆碑。
金越却不依不饶“你的通关文牒呢?拿出来我看看”
李归从怀中拿出文牒递给他,金越接过来仔细一看,这文牒倒是没什么奇怪的,正儿八经的官方文牒,未弄虚作假。
他也没什么理由找茬了,将文牒递还给李归“即是从天泽而来,那便守规矩些,不要惹事,忙你自己的事去,老在我们面前晃荡算什么事儿”
谢采薇奇怪的看着金越“金越,你好奇怪,总看人不顺眼”
阿妧也附和道:“对啊,越长大越小肚鸡肠”
金越没好气道:“你们两个真是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银子,我这还不是担心你们被人骗了,要不我才懒得管这些闲事呢”
李归觉得有些好笑“像采薇姑娘这般能吃又能打的姑娘,也挺难卖的吧?”
金越转念一想,也是,像谢采薇这样的女子,若说真有人想卖她,也确实有些难。
只是谢采薇单纯,容易被人骗。
金越道:“反正你们俩待客栈里哪里也不许去,听到没?”
阿妧点点头“放心啦,我保证不乱跑,也会看着采薇的”
谢采薇道:“金越,你烦不烦?一天到晚的比我阿娘还啰嗦”
金越瞪她一眼,没好气道:“好啦,我去医馆了,你们哪里也不能去”随后又对李归警告道:“你这道士要是敢对采薇耍坏心思,我就剁了你”
李归道:“我一个道士又不是盗贼,哪有什么坏心思”
金越觉得谢采薇傻乎乎的,没什么心眼,总担心她被人骗了,尤其被男人骗,以前她身边除了阿妧和金越没别的朋友,这段时间一下子冒出两个,所以老担心着她。
他是不相信李归的,知道叮嘱谢采薇也没用,索性去了医馆,派了几个衙役过来守在客栈,一来看着谢采薇阿妧不要乱跑,二来保护她们的安危。
谢采薇看了眼李归道:“道长,一起吃饭”
李归也不客气,让小二拿了碗米饭过来就吃了起来,谢采薇也端着碗埋头吃饭。
阿妧怔愣的看着他二人,这两人倒是洒脱,不扭捏不客套,抡起碗就吃,她仔细打量李归,顿时也没有吃饭的兴趣了,撑着下巴看着李归八卦道:“诶,道士,怎么好巧不巧的在哪里都能碰到你啊?”
李归看也没看她一眼,埋头吃饭,边吃边说道:“有缘而已”
见他吃得欢畅,阿妧直白道:“你不会是混吃混喝的吧?”
李归一愣,放下碗筷,在身上摸索半天,摸出几个铜板丢到阿妧面前“饭钱”
阿妧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那几文钱,用手指尖数了数“你果真是个穷道士,这点铜板也好意思拿出来”
李归道:“有几个给几个,随缘”
阿妧再看向谢采薇,她也是一心埋头吃饭,两耳不闻窗外事,阿妧在桌子底下踢了谢采薇一脚,谢采薇这才抬头看向她,腮帮子鼓鼓的,塞满了饭
阿妧道:“你这哪儿认识的狐朋狗友啊?不仅拐你还蹭吃蹭喝的”
谢采薇顿了顿,似乎回忆了一下,回道:“天泽啊”
阿妧顿时想起来了,谢采薇说过,这穷道士救过她,倒还真是一段缘分。
阿妧好奇的打量李归,上上下下的看了个遍,一身行头朴素得很,看着竟有些落魄的感觉,拿个碗都能去讨饭了,这人很厉害?她心中狐疑,嘴上便直直问了出来“你这道士果真有那么厉害?还能救下采薇?莫不是骗人的吧?”
李归也不生气,闲散的语气道:“厉害算不上,见着采薇姑娘快倒地上扶一把还是可以的”
阿妧顿时明白了,合着这穷道士就是捡了个便宜。
她又好奇问道:“你去关内做什么?”
李归随口道:“做道士的,还不是四海为家,云游天下,去关内看看”
他信口胡诌随口便来,一边吃一边说,这随口说的话也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的。
阿妧顿时没什么兴致了,拿着筷子戳着碗里饭,她和谢采薇是两个极端,谢采薇食欲好饭量大,而阿妧对吃的没什么兴趣吃得也不多,瘦得跟只猴似的。
李归见她对饭兴致缺缺,耐心的教导了两句“小姑娘浪费粮食可不好,不吃长不高”
阿妧瞪他一眼“要你管,我就是不喜欢吃饭”
谢采薇吃完饭,打了个哈欠,又想回去睡觉,阿妧揪着她不放“采薇,你别睡嘛,你都睡了一天了,陪我玩玩”
谢采薇有些困倦,也没怎么说话,她一乏便懒得说话,想到晚上还要和阿妧同床,就不开心了,于是跑去找掌柜的又要了一间房,阿妧顿时不高兴了“谢采薇,你到底要干嘛呀?不陪我玩就算了,还不和我住一间房”
谢采薇哪里理睬她,她困倦的时候天塌下来也不关心,她边打哈欠边往楼上走,阿妧在楼下气得跺脚,喊了好几声,她头也没回一个。
谢采薇进了房间躺床上便睡,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睡梦中感觉有人在盯着她,那犀利的眼光如刀子一般,谢采薇猛地睁开眼睛,漆黑的房间里无人无声。
突然有一个低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来吧,过来找我,我等你,快来”
这声音极具魅惑,紧接着有悦耳的铃铛声响起,仿佛一根丝线要将人提起来,无形的缠绕、牵引。
谢采薇翻来覆去,那铃铛声不绝于耳,她猛地坐起身来,拿剑下床,走出房门跃上屋顶,随着铃声而去
月色下,谢采薇的身影再次进入了天香楼,她落到了无人的院中,跟随着越来越清晰的铃声走到了天香楼内一处安静隐蔽的别苑。
谢采薇走了进去,无人、无声……
她在别苑内站了一会儿,刚往前走,突然一阵极为清晰悦耳的铃铛声响起,谢采薇一惊,往旁边一看,那硕大的银杏树下不知何时站了个人,他手上拿了一串铃铛,轻轻摇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再细一看,竟是那骨瘦如柴被人称作三爷的男人
他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袍子,面无表情,那双眼睛骇人得很,眸光尖利阴森,他的皮肤白得渗人,不似活人有气血,倒像个死人似的惨白如纸。
谢采薇好奇的看着他“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方才她进院子的时候那棵银杏树下是没有人的,他不知何时跑出来的。
那人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用那双渗人的鹰眼静静看着谢采薇
谢采薇颇有怨言“你的铃铛吵得我都睡不着”
半响,他才出声道:“因为我要见你”
他的声音低沉诡异,在暗夜里听得让人毛骨悚然
谢采薇却没觉得害怕,只是问道:“你是谁?”
他缓缓走过来,到了谢采薇面前,一字一句说道:“大家都叫我鹰三爷”
“应山?”他说话带了些口音,谢采薇一时听岔了,以为是应山,于是嘀咕了下
他眸中阴冷,面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低沉的声音说道:“你似乎不怕我”
谢采薇反问:“我为什么要怕你?”
他看向谢采薇低沉的声音道:“很多人都怕我,尤其是女人”
谢采薇突然好奇的与他对视,她发现他的眼眸似无底深渊,深不见底,她仰头就那么直直的看着他,在他漆黑如夜的眸中看到的不是自己的影子,而是一个漩涡,似乎将她吸了进去,她整灵魂仿佛都坠入了他那阴森诡谲又深不见底的眼眸中。
男人唇畔露出一抹诡异笑容,他突然闪到了谢采薇身后,手瞬间覆在了她的眼睛上,他在她耳畔低声说道:“乖孩子,睡吧,听话才讨人喜欢”
他说话时面无表情,声音冰冷,可谢采薇却如同被人下了迷药一般瞬间瘫软在他怀中失去了意识。
他将她抱起,缓步走入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