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凡尘停留在川衡家大门口，自从三个月前从北市回来后，川衡明显感觉低沉了不少，虽然康若的案子最终拿下了，但川衡并未显得有多高兴。

姬凡尘也侧面打探了那天的事情，可以用大获全胜来形容，可为什么川衡表现的如此反常。

最后，姬凡尘还是打开了川衡家的大门，她有他家所有的钥匙。

川衡正盯着鱼缸里的鱼发呆，里面好多条小尼莫在游来游去，整个鱼缸是川衡刚买的，给这个工业风的家增添了那么一丢丢活物的生机。

屋子里收拾的很干净，川衡从来不让外人去他家，姬凡尘很想知道，这个男人都是什么时候收拾的卫生。

“康若现在进入执行阶段了，合同刚结束。大企业的流程真的是太折磨人了，白白损失了三个月的黄金宣传期。”姬凡尘想找点别的话题，然后发现，她和川衡似乎没有什么别的话题可以聊。

姬凡尘等着川衡接话，然而川衡还在那里盯着鱼看，小鱼在假山里面穿来穿去，蓝色的背光透过玻璃照在川衡的脸上，如果不说川衡的年纪，别人可能会觉得川衡只有30出头，川衡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深陷的眼窝和高挺的鼻子，让他看起来有点混血的感觉，几天没刮的胡子，稍微增添了一点沧桑。

“川衡……”

“嗯？”川衡终于从呆滞中醒了过来，他拿起一把鱼食洒进了鱼缸里，尼莫们争先恐后的去争食着。

“还挺有意思的，这些鱼。就像人一样，平时没啥利益的时候各过各的，有了利益之后，抢的比谁都快。”川衡拍了拍手上的残屑，又拿起湿巾认真擦了擦。

“听说，你和凌骁单独谈了10分钟？他怎么说？”姬凡尘直奔主题。

“不太想谈这些事。”川衡走到厨房拿出一罐咖啡递给姬凡尘：“凡尘，我们好像除了工作貌似没啥可以说的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姬凡尘认真思索了一下，貌似就是从丰里安背叛川衡，抢了川衡投资自立门户开始。大约也有七八年了，想来这8年，两个人都是为了公司拼尽全力，虽然川衡不太管具体的业务了，但是要养活4个子公司上千号人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很多大的公司并不是说只靠创意就能拿下的，各种各样的关系都要去维护和培养，当然还有不同阶段的融资，还有发展方向上的研判，今年就是靠刚成立的视频公司在业绩上提升了一把，时代在不停进步，人也要时刻紧绷一根弦。

“我刚才也在想，我们虽然是陪伴彼此最久的人，但似乎已经走入了某种关系的死胡同。”这个话题让姬凡尘有点伤感。

“你有没有想过像丰里安一样离开我呢，有时候人在一个地方待久了，不管生活的多好，都会觉得不幸福。”

“那你有没有想过……”姬凡尘停顿了一下：“你没有想过娶了我呢，我都跟了你15年了，你怎么没想过我为什么一直不谈恋爱？”

川衡扑哧笑出声，走到姬凡尘面前，姬凡尘此时倚在餐吧的台子上，烫了一头蓬松的卷发，其实川衡一直觉得她直发好看，不知为什么她这么执迷于小卷发，两人眼光相对，其实姬凡尘长得很好看，看着是个温柔的人，但是目光里却透着一点倔强。

川衡突然低下头吻过去，嘴唇刚接触到，被姬凡尘一下子推开。川衡退后了几步才站稳。揶揄道：“怎么了？不是让我对你负责吗？”

姬凡尘愈发觉得心里有些难过，前所未有。她几次开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川衡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两个人都是那种波澜不惊的人，两个人在一起更是了无生趣，姬凡尘想。曾经她也是一个生动的人，现在就只是一个人了。

“川衡，我觉得我们之间有个死结，我承认在过去的很多年里我喜欢你，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这种感觉越来越淡，你对我是个很重要的人，但心动的感觉再也没有了，可能是太熟悉了吧。”姬凡尘放掉手中的咖啡，她一点不喜欢喝咖啡。

“你想对我负责，你真的负得了责吗，从13年前你就把自己封闭起来了，这里有个很大的故事，是我不知道的，你拒绝恋爱，拒绝动心，我能看出来。我也看的出来，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你对我没有一丝其他感情，我可能是在某个时刻突然醒悟的吧，比如说你看寒风的眼神，你能告诉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对这个姑娘动心的？”这次换成姬凡尘主动，她走到川衡面前，目光直视他。

川衡又一次笑了起来，随即说道：“这有什么奇怪，外面传闻我对我的每一任助理都潜规则了，这马上寒风就要成为新助理了，我提前预热下怎么了？”

“啪”川衡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姬凡尘收回手。“川衡，请你停止作践自己。”

揉了揉微微发烫的脸，一把把姬凡尘拽过来，强硬地吻上去，两个人不是在吻，更像是在相互撕咬，姬凡尘用尽全力把川衡推出去，歇斯底里地吼道：“够了，你不忍心去对别人动心，却想拉着我陪你一起堕入深渊是吗？而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什么时候能对我说实话？”

眼泪一滴滴划了下来，像极了当年川衡才遇到她的样子。

“对不起。”川衡低声说道：“我心里有个秘密，但是真的不能说。原谅我，相信我，我也不会拖任何一个人走向深渊的。”

“那寒风呢？你打算拿她怎么办？”

“能……”川衡低声说：“能让我稍微任性一次吗？我……”

“好啊。”姬凡尘答道：“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压抑自己到什么时候？你能守住你心里的秘密到什么时候？”

门咣当一声关上了，姬凡尘擦掉脸上的泪水，嘴里还残留着一点血腥气，不知道是她的还是川衡的，她打开包，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辞职信，塞到了门缝里。

15年最好的年华，再见了，姬凡尘心想。

门里的川衡，慢慢坐在了地上，一直盯着右手，13年前，那把刀就在自己手里，自己在万分不得已的情况下，毅然决然地刺了过去，血喷的他满脸都是。

从此以后，那晚的浪声一直在他耳边回荡，经久不绝。

他慢慢闭上眼睛，房间里放着轻柔的音乐，他眼前跳出寒风那张脸，那张生动的脸，那双总想向他翻白眼的眼睛，那个带着拳击手套准备去打Victoria的她，那个跳阳台救南夕的她，他的生活真的太无趣了，他真的想多留这一抹色彩久一点，再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