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袁璐晚上去老太太那里请安的时候就把做好的护膝和手帕带去了。
她让人把东西呈上来那是一脸的云淡风轻,只说:“今日过节闲来无事给大家都做了点小玩意儿。还望婆母不要嫌弃。”
老太太拿到风格奇特的帕子和一对造型奇怪的护膝,脸上的表情还是很微妙的。这要是夸吧实在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可是要是表现出不欢喜吧,好像又是不给小袁氏的脸。
袁璐脸上是看不出什么一双眼睛却是忍不住观察着老太太的脸色。
老太太为难了半晌还是孙嬷嬷道:“夫人别具匠心给您和哥儿姐儿一人设计了一个符号呢您看这是给您绣了个鱼钩呢。”
老太太就赶紧顺坡下“对呀,鱼钩好啊。我很喜欢。”
额……袁璐一头黑线地看着那个“”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好吧也不能尽怪她,若不知就里,这东西光瞅着,的确有些像个鱼钩。
好在还有澈哥儿这个捧场王拿着她娘给的帕子喜爱得翻来覆去地看,最后十分宝贝地这好了收进怀里。
泓哥儿和汐姐儿也看不出嫌弃还是喜欢,不咸不淡地谢过了她。
相比起来,还是老太太和澈哥儿有意思多了。
袁璐又对老太太说:“过两日咱们入宫您身体不好,就把这个绑在膝盖上,就算是要跪也能抵挡一阵子。”
老太太又把那对护膝拿起来比划了下,知道了它的真正用处之後,这次倒是发自真心的夸赞了:“好好,你有心了。”
袁璐也笑道:“只是带着防患于未然,您这样的身份,就是中宫那位也不敢真让您跪久了呢。”
老太太是一品夫人,但她丈夫和大儿子都是为了今上没的……就是皇后,在正式场合也不敢故意为难她,不然那不是让其他臣子寒心么?只是明的不能为难,底下的抽冷子阴招可没少来。
老太太心情愉悦,留了她饭的同时又多问了她想吃什么,让她格外点了两个自己爱吃的菜。
袁璐还是要了两个蔬菜。
老太太就说她:“身板跟个纸片似的,还成天吃这些菜叶子。这过得倒跟我们过去打仗的时候似的。”
袁璐心想老太太肯定是过去兵荒马乱的时候饿怕了,现在才这么顿顿大鱼大肉的。只是对老人家来说毕竟是不好的。她想说了挺久了,但是想到老太太的性子,她有把话按住了,只道:“我身子已比过去好了许多了,但医女说吃食上还要注意些,受不住那些荤腥。”
老太太就奇了怪了:“这吃肉咋还对身体不好了?我们以前都是想吃还没的吃呢,倒是这些菜啊把人吃的一脸菜色,瘦的皮包骨头。”
“凡事过犹不及,说个事儿您别笑话,前头几次在您这里贪了几口肉吃,我回了院子还拉了好几回肚子。”
老太太被逗笑了,“那你这肠胃可是连我这老婆子都不如。”
“可不是么,您身体康健,是我们府上后辈求都求不来的福分呢。”
老太太被捧的高兴,还跟孙嬷嬷说:“往后她在我们院子里用饭,你记得去提醒厨房多做两个素菜。”
孙嬷嬷应了一声,心想老太太到底还是太寂寞了,府里看着光鲜,但是平时身边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这夫人对外那是手腕强硬,对内却是放软了处处哄着,慢慢地别说澈哥儿,可不就让老太太都对她另眼相看了么。
闲散地过了一天,袁璐在老太太那里用过了饭,又跟澈哥儿讲了会儿话,回去就想洗洗睡了。
然后吕妈妈和史妈妈就捧着账本送到了她眼前。
袁璐眼皮子直打架,但是本着今日事今日毕的态度,还是强打起精神让人多点了两排蜡烛。
她一手翻着账本,一手打着算盘。满屋子就听到噼里啪啦的算盘珠子响。
公中的账已经盘算出了,高二确实是个难得的妥当人,账本的名目和数目都没有一点模糊的地方。
袁璐一通算下来,都觉得这高二老实耿直的应该去管国库了,她上辈子给她爸盘过多少账啊,一个分公司瞒个一两百万都算是清廉的了。
一年一共十二本账本,她算了一半就觉得没有必要再算下去了。
花妈妈给她热了粥,袁璐不想吃那些,就说想吃鸡汤面,再放点辣椒,吃着能暖暖身子。
时值深夜,厨子都已经歇下了,花妈妈就亲自去厨房和面揉面,给她做了一碗面出来。
袁璐发髻都拆好了,还没见点的鸡汤面端来,连花妈妈都没回来,就让青江过去看看。
青江去了以后回来说花妈妈正在亲自给她做面条呢。
袁璐也纳闷:“厨房里没有事先备好的吗?怎么还要自己做?”
青江道:“想来是老太太不爱吃这些,所以平时也没有备着。而且府里的两个厨子,都是擅长红案的。倒是老夫人给您配的厨子,红白案做的都不错。”
袁璐就了然地点了点头,这老太太真是偏食已经偏到一定境地了。
花妈妈亲自给她做了一碗面,鸡汤清凉,面条爽滑,微微放了些辣椒,配着小菜让人胃口大开。又因为是花妈妈亲手做的,袁璐十分赏脸地吃完了一整碗。
花妈妈怕她积食,吃完硬是看着他在屋子里走了好几圈才让她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早,袁璐又恢复了忙碌的状态。
今日要定出各家的节礼,吕妈妈拿了往年的礼品单子给她比对,史妈妈则把知道的一些各家的忌讳和喜好都给袁璐说了。
这些门道确实都是要注意的。比如齐国公这家,现在的齐国公跟成老国公是生死之交,这次北讨鞑靼的大军更是他为主帅,现在的成国公还在给他当副手呢。
那么今年给他们家的节礼就应该加重。
袁璐开了库房,找到了一对上好翠玉雕成的玉葫芦,巴掌大小,工艺上乘,造型美观,再让针线娘子做了几个平安扣,打成络子缀在玉葫芦上。寓意福禄平安。
而另外的,像今年从庆成郡王被贬成镇国将军那家,往年因为他们家夫人王氏和故去的袁玫交情不错,两家就没有断了往来,还照往年的样子送年礼。
还有兵部右侍郎家,他们家老爷跟老国公爷交情匪浅,两家还是未来的姻亲,因此比一般人还热络些。
今年由袁璐当家,她向来是以直报怨的个性,就是你害了我,我虽然不回去绞尽脑汁地害回去,但是你给我滚远点,至少得别碍着我眼吧。于是她把两家的礼物单子都让人放起来了,直接把这两家给抹下去了。
这节礼单子一对就是一上午,不但费时间,而且费神。往年这些事是老太太在管,她也不太懂这些,所以还是大差不差地按着过去的来。也就是袁璐她姐姐在世时订的那些,可这都三四年了,物是人非,这些东西早该与时俱进了。
袁璐把要改的都抽了出来,史妈妈叮嘱她的东西也都让青江在上头备注了。其他的时间就在库房里看东西来着。
库房的东西都清点过了,东西和册子上的记录都对的上,只是袁璐常识缺的太厉害,光听名字也分辨不出东西的价值大小。只有亲眼瞧着,才能大概知道一些。
她这动静闹得有点大,老太太那里都听说她一下午都泡在库房里,且私下里还问孙嬷嬷:“是不是我过去被瞒着,其实咱们的库房被用心不良的给掏空了?不然她怎么扎在里面出不来?”
孙嬷嬷就笑道:“您放心吧,且不说咱们府素来都有二爷看着,就算是只剩高大、高二,您还能不信他们?”
老太太砸吧砸吧了嘴,想到那高大高二小时候连口饭都想着省下来给她生的孩子吃,大了就更别说了,老国公那是想让他们自己出去立府当家的,是他俩不同意,硬是不肯走。后来老国公突然没了,他俩更坚定地在府里扎根了。
“您就放心吧,”孙嬷嬷道,“夫人已经传过话了,府里的账都是十分清楚的,东西都在呢。今天恐怕是在忙别的。”
老太太过去是就怕过年过节的,今年这个年才叫过的开心,什么都不用担心,抖着腿哼着小曲儿,每天听儿媳妇那边着人来报告就行。她就觉着,等儿子回来了,一家团聚,真是没有比这再舒心的日子了。
“让厨房给她送点宵夜吧,听说她夜夜要忙到亥时,也让人去传话让她早些歇着。”
孙嬷嬷应了一声,让人下去准备了。
老太太又自顾自地说:“我可不是心疼她,就是怕她累出病来,府中就没人来操持这些了。”
孙嬷嬷扭过脸,又是一阵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