褒姒心里一颤,这京剧艺术家要是超脱自我,他那邪性子一来必定也是疯狂无比。
她昨夜和申执月在百乐门,手握手恰恰,伦巴你来我往的时候,这男人必定也知道的,难道是他想借此来惩罚她了?
不行?先下手为上策!
褒姒跳下床,不理会满眼喷火的男人狂言:“你下去干吗?”他就连说声狂话都是惹人迷醉的。
“做件小事情!”她学他那京戏的嗓音应了他。
褒姒猫咪一样踮脚走在衣橱前,打开一个圆圆的小盒子,从里面抖开一件最时行的蚕丝睡裙,刚来那天经过一个犹太女人的店里买的。
转身经过洗手间门口,冲着床上回眸一笑。
她不可能当着他的面更换的,她需要给予他一个念想,就要让他等待,当然,不能让他等太久。
今天傍晚,她沐浴完毕,在两脚上涂了蔻丹,不是红色,而是搭配糖果紫的深紫色。雪白肤色衬托这颜色显得脚趾贝壳一样好看,她脚踝本来就很美。
她的睡裙当然就是淡淡的糖果紫色,肤如凝脂的人恰好适合这颜色。
“哇!我还以为我的佩瑶会给我什么惊喜呢,原来是这么甜美的味道。”他走过来横抱着她放到床上,劈手就按倒,然后将她两手箍在床头不能动弹。
“喂!我疼~”她目露姣嗔,猛然间感到面前这男人的邪气。
男人长腿禁住她身子,两眼邪恶:“你知道疼!难道我就不疼吗?”他不说是为什么,总是心里有芥蒂,需要用这样的方式当作是出口。
客厅电唱机里华丽臃懒的调子流淌着,褒姒抿嘴薄笑,挣扎着昂起头咬上他肩膀。
“嗷!”他猛然吃疼,本能地伸手去拍打了床柱子,手被打疼了。
褒姒趁机攀了上来,企图压制住对方,但反被他再度箍住了身子。
“我,不玩了!我要跳舞,你陪我。”褒姒感受到意识中传来系统的滴滴声,似乎是任务值依然上升中。
[娘娘,小的正在统计当中,今晚您要继续加油啊!初步预计就快要达到三千万的额度。]
“我当然已经在把握机会了,你说的那个异能者就在这几天能继续遇到的,如果不抓紧做任务,我怕是会出什么纰漏的。”
褒姒说要跳舞,许鸿芳也是用兴致的,他下床套上真丝睡衣外套,他的舞技不比申执月逊色。
表演大师,连跳舞都像在表演,几曲终了,褒姒逗他:“你说,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她的许美人被她一直凝望。
“不许调皮!和你的账,以后有的是时间算。”他裹挟着褒姒躺回床上,还是让她头枕着他的长臂。
“再过一个月,我们的戏就该拍完了吧?”她要在民国民众的视野里骤然展现她遥远的当年。
许鸿芳眉心微微皱起:“就算是农历春节,这戏三个月都不能停的,可就苦了我那些学生,金水大戏院年前还有几个堂会要接的。我不能跟在后面看顾着,就只能委托伍师傅代替我了。”
考虑到这里,褒姒就问:“那你这副监制就不能推辞那个角色吗?申侯。”
“不能的,金导演是和梅老师有交情的,我宁可堂会不到场,也不能拒绝了这个角色啊!”他能大老远地奔来上海,显然是他的恩师梅大师的交情。
褒姒不希望他成为戏里她不喜欢的那个。
褒姒把脸贴上她家许美人的脸:“其实,我不喜欢你饰演申侯,你,可不可以不要演那个角色。恩,可以让导演自己接那个角色啊,申侯。”那是她的千古仇敌,她不要男主演他。
“为什么呀?德高望重,年纪也成熟,我就是喜欢挑战这样的角色啊!”他看中了申侯这个人物。
“那你就饰演周幽王吧!我希望你演他。”褒姒捏住许鸿芳的手,眼里带着乞求。
许鸿芳失笑:“啊,原来这是我家佩瑶的自私呢!恩,我会和导演商量一下的。”看来,他不得不改变想法了。
***
三天后的傍晚,静安寺片场。
定了妆的演员都到场了,褒姒没有看见申执月,心里感到庆幸,听小白月光系统郑重说过的。这人一旦确定身份,他将是揭露她这个千古马甲的异能者。
[娘娘,对于这个申执月你也不用太过担忧,相信他不是最大的威胁。]
“最好不是吼!万一他是的话,我就打爆你这个系统的脑袋。”褒姒对小白的提醒有些不耐烦,她是习惯了迎难而上的人,忽然中途提醒会让她有时候丧失信心的。
[我就说他不是高破坏的敌人,或许就是出现在娘娘面前,带上千古记忆吓唬你而已!]
“恩,恩!你一边去吧,要拍戏了我。”
导演一看人到了,立刻按照角色点名:“褒姒!”
“到!”褒姒在这一刻脑袋被撞击到的清灵,她是个灵魂,终于被人直接称呼她的姓名了。
别的演员被她一声洪亮的嗓音震住了,这女演员也太兴奋了吧!不过,能被导演相中饰演千古美女的必定也不简单。
导演身旁的许鸿芳像是初次发现新大陆似的,他没想到会有人真的很喜欢演电影,还那么喜欢那个角色,他知道新式女性很多都鄙视褒姒的。
“今天,是褒姒在褒国乡村的生活片段,她父母双亡,无以为生而为了三斗谷种需要走到百户长家里。”金导演亲自讲戏,一众演员认真在听,这样全体才能跟着入戏。
“然后,那个百户长家里正好来了贵族在挑选民女,我,就被选中圈养起来,他们准备找机会把我进献给王上!”褒姒带着恰好的笑容接住了导演的话。
“呀!你可真是做了充分的准备了。”导演眼睛一亮,跟着连说话都来了不少精神。心里对许鸿芳越加敬重,他未婚妻这么上道地准备也离不开他的点拨。他望一眼许鸿芳:“许老师,辛苦了!”
许鸿芳伸出一手就站在褒姒的身后,对导演晃了晃,意思是说:“这都是她的努力和用心。”
“来!百户长,到东屋准备,褒姒,你要迅速进入状态并且保持好啊。”导演选择的时间刚好,设备都是德国运来的,赶的巧不如赶的好,一切都是下了赌注的。
褒姒对导演比了个“V”的手势,穿着粗布衣裳,发髻用桦树枝挽着。
二千六百年前的粗陋乡村,傍晚连个灯都没有的屋子里,寒风中薄衣瑟缩的女子手挎篮子脚步蹒跚。要去往百户长的家,她歌唱:“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帝力于我何有哉!帝力于我何有哉啊!”
许鸿芳很想道一声好,可见褒姒饿到单薄的身子,就快要到百户长家的门槛前了却歪头差点跌倒。
她按照事先的排演,进入百户长家的门槛内,门框上飞落一只凤头鹦鹉落褒姒肩上。
屋子中央正襟危坐的贵族霍然起身:“此女乃青鸾俯身,必定能救我褒国于危难之中啊!来,上前来,抬起头,让我等观赏容颜。”
[娘娘,记住啊!不能哭,千万不能哭,你已经穿书了,你的灵魂是不老的。]小白月光系统在褒姒的意识里为她加油。
“小白,这就是我悲苦出生啊!我不会难过的,那时代,很多很多的女子都和我一样。而我在这个片段中,不论是真实,还是戏里都是幸运的。”
慢慢地褒姒抬起那张脸,桃腮杏眼巧鼻子,是万中挑一的绝世美人。
“我褒国,何时出了这等容颜的女子啊!粟米糟糠混合野菜竟然养出这般明丽绝色。”
人生如戏,褒姒穿进这本民国书又有机会拼接古早记忆了。
褒国戏份在今晚已经是无数次中的最后一次,而在后半夜,换了片场,就该幽王上场了。
茶水妹为所有人倒了茶,递上热毛巾,醒脑片刻,大家又要进入计划中的场景。戏份变换,演员更替上场,许鸿芳在褒姒的陪伴下由化妆师上了幽王的脸妆。
许鸿芳这个幽王一上身,和现实当中的他性格风度截然相反。
看见褒姒就如痴如醉移不开眼,整个片段都是赞美与叹息。他叹息他日理朝政竟然不知天下有这等高洁纯良之佳人,他赞美褒国风土淳朴懂得将美好人儿奉献。
***
下了戏之后的其中一晚,褒姒斜靠在枕头上翻看《东周列国传》,许鸿芳过来拿掉书。
“你都如愿参与演出了,怎么还想沉浸其中呢?你是认为,我好看,还是书好看啊?”他站在床前,一手叉腰来了一个美男式撒娇。
“噗!”褒姒忍俊不禁,哪里有男人这样调情的。但他做的很得体,不会很娘的感觉。
“当然是你好看呀!”褒姒下了床,抱住他结实的腰。
他演的周幽王多了英气,风流,还有过分的奢华。
他的奢华是骨子里带出来的,凡事,只要是他许鸿芳想做的,他必定斟酌前后,设计添加上得体的细节。这个幽王,被他演的多了几分高处不胜寒的无奈,所谓的霸气侧漏就是这种效果吧。
“那,我好看你还跟着你体验生活的那家申公子去百乐门呢!”他想嗔怪她,但他对她无法生气,已经爱到灵魂的深处了。他甚至觉得,某种角度她就是戏里的褒姒,那个褒姒也就是她陈佩瑶幻化出来的精灵。
“吆!你到底还是翻开账本吃飞醋了啊。”褒姒伸出手,抚上他的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