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刚好在那一天,你来了,从此给我的世界,带来一片星光。
——————楚辞
南浔,明清时期江南著名的蚕丝小镇。
因为不久之前才下过一场小雨的缘故,青石板路面上还残留着水痕。
雨水滋润过后的苔藓娇嫩而又生机勃勃,处处都流露着朝气。
都说烟雨江南雾朦胧,再加上雨后路上行人不多,眼下的南浔,像极了云雾缭绕的世外桃源。
坐上一叶扁舟,懒散的躺在船上,欣赏着河道两旁似剪影般巧夺天工的景致。
耳畔渐渐响起悠扬的笛声,令人忘却尘世纷扰。
而眼下,水汽缭绕的河岸边上正坐着一穿着青花瓷旗袍、单看背影就十分勾人儿的漂亮姑娘。
一头温软的披肩长发,裸露在外的肌肤白得晃眼。
如雪似的手腕上绑着一根缀着相思豆的红绳。
秀气的双脚泡在水中,令人忍不住生了旖旎。
而距离女孩几步之外,正站着一身形颀长的英俊男子。
一双勾人的桃花眼,薄唇微抿,白衣黑裤,那模样像极了古时的翩翩公子。
一身明华,雅人深致。
男人端详了许久,这才拾步向女孩身边走去。
似是怕突然出声惊扰到了正出神儿中的姑娘,贺敬臣略一思忖,轻启薄唇。
“楚辞。”
没有回应。
第二次。
“楚辞。”
同样,毫无回应。
直到第三次,“楚辞”二字已经抵在舌尖之时,一直垂着头的姑娘这才终于有了反应。
沁水的眸子看向身后的男人,无波无澜,黑亮的瞳仁里仿佛只盛的下……他贺敬臣一人。
许是察觉到女孩与常人有些不同,贺敬臣微一俯身,声音放缓。
“读得懂唇语?”
听见男人的话,楚辞顿了下,随后,摇了摇头。
似是想到什么,葱段似的指尖点水,在青石板上落下几个秀气的瘦金体小字。
“我能听见。”
因着楚辞的解释,男人凉薄的唇角慢慢一点儿一点儿勾了起来,就连原先眼底那几分淡漠也缓缓褪去。
但凡认识贺敬臣的人都知道,他外表温和,实则待人疏离。
尤其又是南城贺家最受宠的少爷,一直以来他都是名媛千金们心头如皎皎明月般矜贵的存在。
如若不是因为眼前的姑娘与贺家有着那么几分渊源的话,想来,他是断不会趟这摊浑水。
勾人的桃花眸瞧着眼前漂亮的似画中仙儿似的姑娘,贺敬臣略一思忖,这才开口。
“你母亲去世前,曾与爷爷联络过,想我们将你给接回贺家。”
楚辞父亲突然离世,母亲思念成疾,终日郁郁寡欢。
半个月前,也不幸撒手人寰。
十几岁的姑娘,在短短一个月内,相继送走了最爱自己的两个亲人。
葬礼那日,楚辞没留一滴眼泪。
但却也是自那天开始,她……不再说话。
再坚强,再勇敢,楚辞她终归也还只是个孩子。
贺柔察觉自己时日不多,最终,给远在南城的养父贺老爷子打了通电话,望他能念在昔日的情分上,帮忙照顾自己女儿。
将尚未愈合的伤口给生生撕裂,贺敬臣他知道究竟有多疼。
而眼下似乎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多给眼前的女孩一点儿缓冲的时间。
冗长的沉默过后,贺敬臣再一次开口,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你呢,楚辞,有什么想法?”
无论如何,终究还是要征求一下当事人的意见,尽管某些结早已盖棺而定。
几分钟后,男人眼前多了一行秀气的小字。
“那我以后……还能再回来吗?”
不知怎的,只是瞧着女孩那双澄澈的眸子,拒绝的话,贺敬臣便说不出口。
“随时。”
楚辞东西不多,没一会儿便收拾好了。
在医院里,看见没了生气的父母时,她没有哭;参加葬礼的时候,她也没有哭;可当她亲眼看着曾承载着她儿时记忆的老宅门关上的那一刻,楚辞终是红了眼眶,她无家可归了。
女孩眼圈通红,却仍是不肯落泪,那副倔强的模样,愈发的令人心疼。
见状,贺敬臣不禁喟叹一声,随后一弯腰将小姑娘给拢入了怀里,纤长的指尖落在楚辞发顶。
贺敬臣想,大概他这辈子的耐心,全都用在了眼前这个丫头身上。
“都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不怕,我带你回家。”
也是从这一天起,贺敬臣他走入了楚辞的世界,而往往有些事情,在冥冥之中,早已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