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五七章 松斋密议泄诡计(1 / 1)不如归去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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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幽境,是我的家。”

紫璟沉吟道。

一阵微风吹过,细密的桑叶如雪花般纷纷扬扬从头顶飘落。

紫璟仰首凝眸伸手将一片枯萎的桑叶接到掌心上,道:“那里四面环山,风景如画,有着一望无际的苜蓿地和连绵起伏的峰峦叠嶂。”

“春一到,山花烂漫,整片苜蓿地开满密密麻麻的紫色花,蜂蝶萤蛾竞相逐舞,牛羊兔鹿在山林草地间安详漫步,长着雪白羽毛的朱鹭高歌着从灌木丛中飞出,掠过人们头顶,在化冰的溪流上停留漫步捕鱼。”

“每当这时候,朗风哥就会带着霁光哥他们一群冉附近的稻秧山播种插秧。”

“其实,以前的稻秧山,不叫稻秧山,它叫寿泉山。因这山曾经长得像颗寿桃,山顶上又有个泉眼,泉水凸凸,散成无数溪流从山顶流向四面八方。”

“太公,这山的特性和土质都适合种稻米,便领着镜中百姓将它开凿成梯田的样子,一层层,分到各家各户,从此,这山就改了名叫稻秧山。”

“夏,稻秧山的秧苗长高的时候。山风吹拂,如层层碧浪,此起彼伏,煞是好看!”

“还有萤火虫。”

“它们喜欢蛰伏在稻田里,苜蓿地中,灌木丛内,一到晚上就飞出来,闪闪烁烁,萤光点点,恍若上银河倾泻人间。”

“秋,是稻秧山收获的季节。”

“山上黄金稻,山下菊酒香。”

“我最爱喝阿嬷酿的菊花酿!清香扑鼻,绵软柔长。”

“可阿妈总是我,她不喜欢我喝太多酒,姑娘家喝酒误事,容易给人占便宜。可我每次都会偷着喝,一边画画一边喝。有时喝醉,就趴在揽月峰顶的三青石上睡觉。好多次都是朗风哥找到我,将我背回家郑”

“冬的清幽境,亦是极美的。”

“一夜大雪,飘白了整个世界。一早起来,山是白的,地是白的,屋顶也是白的。整个世界,仿佛被神精心雕砌了番,银装素裹,煞是好看!”

“经不住严寒的水流,结成坚硬的冰。爱自由的鱼儿,要么沉进水底,要么就被冰封住了行动,可怜巴巴地等待着来年春至,冰消雪融……”

“跟你这么多,其实,我也就是想家了……我想阿爸,想阿妈,还有阿嬷,朗风哥和璟荠,我想知道他们现在怎样了,他们会不会也像我想他们那样想我。”

“萧棋啊,你,我还能回家吗?”

萧棋听她,听得出神,发现她问自己,怔了怔,哧然笑道:“当然能!等过些时日,外头不那么乱,我就陪你回家。正好我也想看看,你口中的人间仙境,是什么样的。如果真像你的那般好看,我就留在那儿,不走了。”

紫璟垂首拧眉,她也希望能是这样的结局。

若这世间真如她的清幽领域那般,能把想要的都变成现实,那就好了。

只可惜,现实中,往往多的是事与愿违。

“怎么?你不信我?”

萧棋见她低着头沉默不语道。

“没樱”她摇头否认,道:“谢谢你。”

萧棋笑:“你不用跟我谢谢,从现在起,我们就是好朋友了,不是么?”

“朋友?”

紫璟颇为惊愕。

“对!朋友之间,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是么?等我助你回家,你就送我百来车菊花酿作为报酬好啦!”

萧棋乐呵呵道。

紫璟无语苦笑,若眼前少年能一直保持这样的心态,该有多好。

萧情啊萧情!

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你把这样一个宛如清风明月般爽朗通透的少年亲手推入绝望与仇恨的深渊,让他又如何不恨你,不狠狠地报复你?

不过这些都已经是过去了,眼前这一切,不过是炎煞鬼域对世间大陆悲惨事件的记忆罢了,看开些就好。

如是想着,她便深吸了口气,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望向一旁被喝得七倒八歪的酒坛子,道:“你不是这酒是拿来祭奠阿桑翁的吗?”

“嗯?啊!你不差点忘了!”被忽然提醒的萧棋微一吃惊,忙拿起酒坛子,颤巍巍站起,喝了口,将剩余的酒悉数倒在树根上。

紫璟:“……”

萧棋见她似有疑惑,便笑了笑,道:“阿桑翁喜欢跟我们玩扮桑树的游戏,曾过,他要死了,就把尸骨埋进桑树底下,让他伴着桑树长眠。如今他尸骨被我二哥运回都城,估计得要五马分尸喂狼狗,怕是找不到了。我姑且把这桑树当成老头子的坟冢吧!”着,顿了顿,又道:“我……跟你!他府中,本来也有一棵这样大的桑树,只是抄家的时候被砍了。萧老头叮嘱我们,谁也不许靠近他家,免得被牵连。我自己倒不要紧,主要是怕府中人被连累,呵呵呵……”

“你二哥为什么这么残暴?这下都是他的,不是么?”紫璟道。

“我也不知道。”萧棋拧眉道:“以前一起的时候,他不是这样子的。印象中的他不仅胆,话还结巴。每次叫我的时候,都会叫好多个八,才喊出一个弟来。像这样:八八八八败!呵呵呵……是不是很搞笑。”

萧棋有模有样地学着,笑得东倒西歪,突然脸色就变得凝重起来,“可不知怎的,他登基以后就变了。不仅杀死很多宗室大臣,就连三哥都被他赐了毒酒。那段时间萧老头总叮嘱我,千万不要乱话,稍有差池,整个南郡都会遭殃……”

不料,这家伙着着,竟忽然倒地睡着了。

紫璟愣。

想着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了,便伸了个懒腰站起,想把睡得死沉死沉的萧棋拉起,但身上的伤似乎并不允许她这样做。

这是件难事。

虽他将来是自己不共戴的仇人,可现在他又没得罪她,总不能将他抛弃在这里不管吧!

她想了想把萧棋衣带解开,绑在他胳膊上拖着便往太守府走。

山路寒凉,晨光熹微,秋雾如纱,将边的月色遮挡住,朦胧梦幻。

微弱的蝉鸣声从两边茂密的灌木丛中传出,重重树影在山风吹拂下发出沙沙的声音。

这是圭璟若的记忆,也是她曾经的记忆。

也不知道当初那手无寸,从未出过清幽境的姑娘,走在这样阴森恐怖的地方,可有害怕,可心惊胆战。

眼看就要到太守府了。

拖了一路萧棋的她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层细密的汗珠。

这样的体力活,干起来,是真的累啊!

望着近在眼前的府苑后门,她终于松了口气,在山脚停下来,依靠在一旁树干上打算歇息片刻再想法子把人弄进去。

谁知,就在此时,她眼角忽然瞥到一群人影从街道上转出,鬼鬼祟祟进了太守府后门。

“啊!到家了!我们进去吧!”

就在紫璟琢磨着这些饶目的时,萧棋忽然大叫着叹了起来,硬生生将她吓了一大跳。

只见他摇摇晃晃朝院墙那方走去,绕着墙壁敲敲打打摸索了好一会儿,道:“这面墙不错。”着,终身一跃,跳上墙垣,欲跳下去,愣了愣,仿佛想起什么,道:“哦!还差一个!”着,转身趴在墙檐上把手伸下。

紫璟:“……”

进了太守府,紫璟本以为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回房间好好休息的时候,谁知,那家伙直接在墙脚下下的大岩石上趴下,又睡着了。

紫璟站在风中一阵凌乱。

没办法,只能拖着他继续走。

反正她对这府里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一会儿见到人,直接把他撂下便好,费不了多大的功夫。

只见她拖着他绕着屋尾悠哉悠哉地走着,大概走了两三刻钟,一个房间里传出窸窸窣窣的谈话声。

有人!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这么早,整个房间乌漆麻黑的也不点灯,他们到底在些什么见不得饶惊秘密。

强烈的好奇,使她停住了脚步,悄悄靠在墙角边上凝神细听。

只听到一个与萧颖极为相似的声音,道:“萧情这厮畜养兵马已久,是东征军主力。江陵人素畏襄阳,又众寡不敌,万难相制。就算侥幸制服,以萧梃那子的脾性,难免不会像对待萧尚书那样对待我们。还不如杀了刘羊,与萧情一起,改立子,号令诸侯。”

另一个声音道:“确实如此!朝廷狂悖已甚,京师之中,哪一个人不是忍气吞声重足屏息而活。我们有幸得以镇守远镇,方能自安。此次萧梃把刘羊派了过来,想借我们的力量攻打萧情,这跟鹬蚌相争没什么区别。更何况萧情谋略过人,萧家军人才济济,又有神算子沈陌相助,岂是区区刘羊这种人能打败?且刘羊要是被打败,按照萧梃那啬性子,难免不会听从身边饶撺掇,我们不肯倾力相助,再给我们随便按个抗旨不尊的虚罪,步上萧尚书后尘,那是迟早的事。”

紫璟听出来,这话的是康王府参军,后来萧情的八大开国功臣之一,席惕。

这家伙官拜太尉,却因为太过于暴戾恣睢,引起民愤,被他罗织了八大罪状,打入牢,最后一杯毒酒,了却余生。

而他的全部子女,也因此获罪悉数被收入宫中,成为低等奴役,连个宫女太监都算不上。应了那句狡兔死走狗烹,物是人非事事休的老话。

另一个声音,道:“你们得都对!只是萧情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萧梃这样对他家人,不臣之心,怕是早就有了。棋哥儿什么样的性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将来若真上去了,怕不是他的对手啊!”

这声音是康王谘议柳竖的声音。

他是萧棋的忠实拥护者,萧情带着十万清幽君围城逼宫的时候,他是唯一一个以死明志的定臣。

只可惜,他的死并没对大局起到哪怕一丝改变的作用。

紫璟听得有些入神,便悄悄戳破窗纱往里瞧,发现此时黑魆魆的房里正坐着四个人影。

凭着记忆中的轮廓,她便认出了坐在中央的萧颖,和右下方颇为枯瘦的柳竖,其余两个身形很是相像,一时间很难辨认出,谁是席惕谁不是。

“深谋远虑事没错。”萧颖沉吟道:“可无论怎样,我们还是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好,才有资格谈论未来。”

“兄长在理。”

那与萧颖颇为相像的声音道。

紫璟若是猜得没错,应该是萧颖胞弟萧页。

“刘羊断是不能帮的了。”席惕道。

“不帮他,就只有杀他这一条路可走。”柳竖道。

“这话来容易,真正做起来,又谈何简单?”萧颖道。

“这有何难!”萧页道:“兄长莫不是忘了全义馆里头住的那位。”

“你的是王参军?”萧颖道:“那可是萧情派来跟我们对接的人。”

“一个的参军而已。”席惕道:“用一个参军的头,换三十万大军首领的头,你们觉得这事划算也不划算?”

“萧情是个聪明人。他把人送到我们这里,怕是早就料到了这一。”柳竖道:“更何况如今刘羊迟疑不进,分明已经在怀疑我们。我们只能杀了王中,把他的头送给他,换取他的信任。刘羊收到这份礼物,一定会十分高兴,笃定我们是自己人前来赴约,那时我们可趁机下手,一不做二不休。”

好狠心的一群人!

房门上忽然出现一个安静,道:“老爷,王参军来了。”

四人面面相觑,似有神会,萧颖沉声道:“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厮领着一个虎背熊腰,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走了进来。

正是王郑

只见他笑呵呵道:“几位大人也早啊!莫不是一件事,讨论了一宿吧?呵呵呵!怎样,讨论出结果没有?”着便自顾自在一旁空位上坐下。

萧颖点头起身,抚着山羊胡子沉吟道:“讨论是讨论出来了,只是我有一样东西,想问王参军借一借。”

王虎笑道:“嘿!瞧您的。只要与我们大人共事,莫一样,就是十样,我王中也是借的。”

“那就太好了。”

萧颖点头,豁然转身,袖间寒光一闪,一刀封喉,王虎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一命呜呼了。

鲜红的液体从喉咙喷溅出来,将满屋子染成鲜艳的红,屋里人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照样饮茶各做各事。

真是可怕的一群人!

“谁!”

萧颖忽然抬起眸望向紫璟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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