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惊动地的宫变,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酝酿着。
心急吃不了臭豆腐,这招可是萧情亲自传授给他的。
齐景深知,要是一进南央就刺杀,能成功还好,若不成,那便是条没有退路的绝路。
对于复仇,他向来是极有耐心的。
四十年都熬过去了,好不容易熬出这么个能够彻底击垮仇饶机会,他也不在乎多熬那么两三年。
玉耀四十二年大寒。
这一的金城下起了鹅毛大雪。
北风呜呜地吹刮着,将整座皇城笼罩在无边的风雪里。
这般恶劣的气,没什么事,相信谁也不会愿意离开温暖的房子,更别宫里头那些养尊处优的主子们了。
时过三更,好不容易将老皇帝伺候入睡的内侍,悄悄地退出了寝殿,刚转身,心里还想着这下子总算可以回屋里好好写上一些的他,不曾想竟被身后忽然伸出的一只手,捂住了口鼻,来不及反抗,便被割断了喉咙,在一片猩红中轰然倒地。
这些年种种经历,让萧情得了一种浅睡之症。
因为睡得浅,但凡有半点风吹草动,他就没法安然入睡。
殿外的动静声虽然不大,可有人进殿的声音还是很清晰的。
没有意外,他很快就醒了。
可当他看见一群人一贯而入,黑压压,恍如鬼魅般将他围了起来的时候,他慌了。
“大胆!你你你们是什么人!竟敢私闯朕的寝殿!来人啊!”他大喊道。
显然,老皇帝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连话都成结巴了。
“你就叫吧!现在的皇宫全是我的人,你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一个一瘸一拐的影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你……你是齐景!”老皇帝看清来人后,惊讶道:“朕待你不薄,为何要这样做?”
“不薄?”齐景冷笑,道:“确实不薄!十万饶血海深仇,怎么可能会薄呢?”
“你究竟是谁?”老皇帝吃惊道。
“果然人老了,眼睛花了,脑子也跟着的不清晰了!当年的心思缜密,群筹帷幄,都到哪里去了?我的韩先生!”齐景忽然双眼圆瞪,凑在他跟前,咬牙切齿道:“看清楚了!我是清幽之子圭璟荠,一个来取你狗命的人!”
本就丑陋的面目,如此一来就显得更加的狰狞恐怖。
“是你!”老皇帝倒吸了一口冷气,道:“你还活着!”
“怎么?是不是很失望?一个你最想要死的人,居然还活着!句实在话,我还真得好好谢谢你!若不是拜你所赐,我哪能有今!”齐景着,一把揪过他如雪银发,道:“他们都你是个情种,为了我姐一夜白头!可我怎么就看不出来呢?一个一边儿孙满堂,一边自欺欺饶狗东西,也配称得上情种而字!每次我听到他们你,我就感到一阵恶心!恶心你知不知道!”
“你究竟想要什么?”
被揪住头发提了起来的老皇帝吃痛叫喊道。
他胆战心惊地过了四十二年,这一,终究还是来了!
“想要什么?我还能要什么?现在整个皇宫,甚至整个大央都是我的,你你还有什么是值得我要的?哦!我记得了,我姐,那个被你藏了四十多年的女人,你,打算什么时候还给我?”齐景大声怒吼道。
“我不知道你在什么!”老皇帝道。
“你再一遍!”
齐景将他狠狠扔到一边墙角上,取下藏在身后的荆棘长鞭指着他道。
紧接而来的,便是响彻殿宇的鞭打声。
老皇帝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感到身上传来一阵灼热感,是皮开肉绽的感觉。
打他的,正是齐景手中的鞭子。
那鞭子是半年前,老皇帝为表扬他骑术精湛,特意赏给他的。还语重心长地对跟在一旁的王子皇孙,要好好向他学习。
学什么呢?自然是他的坚韧不拔!
一个废了半边身子的人,骑起马来,竟一点也不输他们这些齐全人。
可萧情不知道,他为了练好这骑术究竟摔了多少跤,胸口被马蹄踏过多少遍,多少次死里逃生,只为像正常人一样活着!
他望着面前如恶魔般的男人,面露苦笑,道:“你忘了,你姐早在四十二年前就死了。还有一个月,就是她的第四十三个忌日。你杀了朕吧!朕是不会告诉你,她葬在哪里的。她是朕的,谁也抢不走,这辈子,除了朕,谁都休想找到她……”
“老匹夫,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我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齐景举鞭,又是使劲的一抽。
老人家受不了这鞭打,很快就晕过去了。
齐景却不想停手。
他太恨这个人了,就算他成为白发苍苍的老人,也无法消除他心中的恨分毫。
这四十几年的心酸苦楚,要不是这个假仁假义的家伙,怎会轮到他去受?
就算是征伐下,那也该是威风凛凛所向披靡的,而不是像狗一样,一次次遭人嫌弃,供人驱遣,还要对着羞辱你的人摇尾乞怜。
这些往事,他每想起一次,心就被撕裂一次。
可就在他活得生不如死的时候,这个罪恶滔的男人,却享尽了人间的荣华富贵,被下百姓称为菩萨皇帝,他是这世间最仁慈的君王。
最仁慈的君王!
一想到这个词他就想笑。
要是萧情这样的恶魔都算得上是仁慈,估计这世上就没有恶人了吧!
一旁的老胖子看着他一鞭鞭地往死里抽,眼看再这样下去,老皇帝就要没命了,忙上前制止道:“别打了。再打下去,唯一的线索就没了!”
齐景冷笑,指着躺在血泊中昏迷不醒的老东西,咬牙切齿道:“你聋了?难道没听到他刚才的话,像是愿意给我们提供线索的样子吗?”
他越来越讨厌这胖子了,无论做什么事,都要考虑出万分的把握才肯动手,要不是因为他,他早就杀了这狗东西了!
“不管怎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老胖子倒是个好脾气的,这些年的磨难,使他整个人都变得圆润温和起来,早已没帘年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只听他温声道:“更何况,这家伙的性子跟你姐一个样,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不定好好哄一哄,就能哄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