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清城市公司总部中午是提供免费午餐的，因为本身人并不多，所以跟这栋楼里的其它公司一样，张晓晓他们的午餐也是在楼下一家餐厅订的工作餐。一般他们就在大厅里用餐，但是几位老总会在旁边小厅吃饭，偶尔也会喊上几位主管。

吃的东西都是一样，但是已经形成默契，普通员工是不会凑过去，因为那是高层除了例会之外，另一个商谈的好机会，当然这个场合，可公可私，能加入进去，就是进入高层圈子的象征，很令人艳羡。

这天中午，张晓晓早早打好饭菜，和黄婷婷一起坐下正在吃。忽然看到黄子轩也过来用餐盘打菜，一边打，一边不时向张晓晓这个方向看过来，张晓晓心里顿时忐忑起来。平时，几个副总的菜都是宋寅用碟子装好递到包间，今天黄子轩自己过来打菜，该不是想和自己坐一起吧？

张晓晓很着急，不时抬头看一下黄子轩，在四目交汇的一刹那，她狠狠地瞪了一下他，然后看向包间。黄子轩一愣，心领神会，然后端着餐盘向包间走去。张晓晓心中如石头落地，笑着收回目光，忽然感觉到侧面目光如炬，她重新抬头，看到汤晶晶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张晓晓低头佯装认真吃饭，手却不争气的开始轻微抖动，她紧紧地攥住筷子。心中暗暗嘲笑自己：怎么如被捉奸在床一般！

吃完饭，张晓晓鼓足勇气拉住黄婷婷，让她送自己去修车的地方。这个谎言不高明，因为去掉吃饭时间，只剩下三十几分钟就要上班了，这点时间哪里都不够去。不过似乎因为黄婷婷也是心事重重，未能多想，也或者是因为对张晓晓极度信任，黄婷婷想都没想，就跟着张晓晓下了车库。

“修车的地方在哪里？”上了车，黄婷婷才想起来问。

张晓晓抱住黄婷婷的胳膊，头轻轻地靠在黄婷婷的肩上，轻轻地说：“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聊聊！”

黄婷婷笑着甩开张晓晓：“我去，该不是想向我表白吧？虽然你单身我也单身，但是不代表咱们就有可能啊！你可别病急乱投医啊。”

想不到黄婷婷也能有点幽默细胞，张晓晓笑着重新挽住她的胳膊，头向椅背靠去。

“婷婷，春节时候你和我说你的事情，作为姐姐，我应该给你一些我的建议，但是那个时候，我也是一团槽，希望你能原谅我。我希望我现在说的不算太迟！”

黄婷婷看着张晓晓，脸色渐渐凝重起来：“你说吧，我正想听呢！”

“你知道上周末为什么他派你去南京学习吗？”

“为什么？”

“也许是巧合，不过，事实是，上个周末他老婆和孩子过来了。貌似他们感情还不错，至少没有他和你说得那么糟糕，也没看出他有要离婚的迹象。”

黄婷婷脸色愈发难堪，靠在椅背上，定定地看着车窗外的白墙，眼神里满满的绝望。张晓晓放下她的胳膊，握住她的手，却不知如何安慰她。

“他没有和我说过他的感情，也没有承诺过离婚。我对他一无所知，甚至没有你知道的多。我对他，一直都像下属对领导一样，唯唯诺诺，不敢多问一句，不敢多说一句。”

张晓晓惊讶地看着黄婷婷：“他真的这么对你？”

“嗯！”

“这么说，是你主动的时候多？”

“谈不上，可能是，他不主动，我不拒绝。”

“那你图他什么？”

“我在他面前卑微到抬不起头，哪里还敢图什么！”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晓晓，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在没和他在一起前，我也极度鄙视这样的感情。无数次，我也发誓和他了断，可是只要他对我有一点暗示，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疯不顾身向前冲去，你说我是不是无可救药了。”

当然是无可救药！张晓晓原以为不过是小姑娘的虚荣，碰上了老男人的花言巧语。万万没想到，原来是黄婷婷感情深陷，遇到了郭飞的身体需求。如果两个人再在一起，估计黄婷婷就要彻底毁了。

“有的时候，他也会对我很温柔，你也知道，从来没有哪个男人这么对过我！”

张晓晓捏着黄婷婷的脸蛋嬉笑着说：“自从你去做了微调以后，你啊，不知道自己现在还真的挺漂亮的，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以前没人对你好，是因为那时候你没现在漂亮！”

“没有啊，我没去之前我们就在一起了，你是知道的！”

“那次不是喝醉了嘛，后来没整之前，他有找过你吗？”

黄婷婷怔住了，不再说话。张晓晓索性乘热打铁。

“大部分有外遇的男人，都没有离婚的打算。就算有，你也要背上道德的枷锁，你是毁了一个家庭啊，尤其还有孩子。你还必须做得比前妻更好，要不然，他会时不时地回想从前。你说你吧，收入不低，根本不需要考虑经济条件，你需要找一个爱你的男人就行了，大把的好日子在后头呢，不要把自己吊在这棵歪脖树上！”

“你说的都对，不过，两个人天天在一起上班，哪里那么容易说断就断的。”

“你可以借这次机会，竞聘去新的区域公司啊！”

黄婷婷难以置信：“这消息你怎么知道的？”

“难道你想我不知道吗？这么说，你是不想去了？”

黄婷婷不说话。张晓晓叹口气，决定再努力一把。

“你和郭飞吵架的事情，被其他人看见了！”

“吴薇是吧，那又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大家都觉得不正常啊，一眼就看出你俩关系不正常。”

这下黄婷婷慌了：“那怎么办？”

“反正我是替你掩护了，你还是要注意点。不过，这个是郭飞提出来让你去的吧？”

黄婷婷依旧不说话。

“难道你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已经很明了啊，他并不想被你牵绊住，你乘着自己还年轻，赶紧追寻自己该追寻的生活不行吗？”

黄婷婷闻言，绝望地哭了出来。其实她并不是不知道真相，而是假装不知道！如今张晓晓讲出口了，她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了。张晓晓无奈地深深叹一口气，泥足深陷的女人，就是扶不起的阿斗，糊不上墙的烂泥，自己再努力，也是枉然。

“我真的特别特别地想和他在一起，我也知道我特别特别地不应该这样，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跟你说我在减肥，其实我没有，我吃什么都不香，我吃不下，睡不着。你说我这是怎么了？我明知道明天没有路，可我就是想能多爱一分钟就一分钟。”

黄婷婷歇斯底里地边哭边倾诉着，张晓晓内心有些震撼：深陷感情漩涡，所有的女人都是一样的失智，没有谁可以幸免。张晓晓竭力想要感同身受，但是始终无法入戏，对于已婚男人，她内心有自己的道德底线，即便是再美的感情，如果逾越道德，那都是泥泞不堪的，她是无法允许自己发生这样的事情的。

“你觉得眼前过不去，是因为你只看到眼前，如果你走出这个地方，我想，你什么都不用做，把问题交给时间就好了。”

“哪有这么容易！”

“唉，这个可不是儿戏。现在信息这么发达，就怕你不出事。只要一露马脚，马上全公司就知道了，那时候你再想想，是什么后果吧。要是让他老婆知道，是什么后果？这些你都想过没有，你不害怕吗？”

“害怕，我也害怕没有他，会活不下去！”

“拉倒吧，这句话我上个月也听吴薇说过。这个月呢，你猜怎么着？”

“啊？怎么了？”

“又热恋了，换了个人！”

“谁能跟她一样？！”

“是不是一样，你先试试看，也许你比自己想象得要强大的多！”

“好吧，那我找个机会和他谈谈吧！”

“随你吧，不过尽量减少碰面的机会，我怕你又要心软。”

城市总办公室。

咚咚咚。轻轻的敲门声。

黄子轩看了看电脑的时间，开心地笑了。走过去打开门，笑容僵在脸上。他目无表情地掉过头，走回位置上，开始工作。

“子轩，你.....”

“怎么了？”

“上次音乐会你去看了吗？”

“嗯！”

“那......你跟谁一起去的？”

面对汤晶晶小心翼翼地询问，黄子轩略一思索：“应该是张晓晓吧！”

汤晶晶原本就很尴尬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宁愿跟她去是吗？”

黄子轩抬起头，淡淡地说：“你和雷子都不去，票又不能浪费了，是吧？”

“我不是不想去，你知道的，我只是不想和雷雨去！”

“我也不是不想去，我只是不想和你去，你也是知道的。”

“你和我真的就到这个地步了吗？”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我十年前就跟你说清楚了！”

“可是十年前你还承诺过，如果我没找到合适的，你就娶我的。”

“那如果我找到了呢！”

“谁？张晓晓？她可是结过婚的，你不会是想插足别人的婚姻吧？你不是最讨厌小三了吗？你都忘了你的家庭是怎么破碎的吗？”

“我家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提醒！”

汤晶晶委屈地红了眼睛，想了想，还是难以置信、

“我就想知道，我比她差在哪里？”

“晶晶，我和你之间十年前就已经有了了断。还有我的爸爸和妈妈离婚，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自己的感情出了问题，跟她没有太大关系。”

“怎么，你现在能够感同身受了？”

“汤晶晶，我的家事跟你无关！”

“我从小和你一起长大，为你付出那么多年，你这么说，对我公平吗？”

“那雷雨呢，他也为你付出那么多年，你对他公平吗？”

汤晶晶顿时语塞，掉头冲出办公室。

黄子轩重重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