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晓站起身，迈着沉重的步伐向门口走去，手触上门把的刹那，她回头问雷雨：“如果我回淮清，你会去求汤家救黄总吗？”

雷雨：“这个不用你考虑，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会去救他，只不过，你的选择对最后是否成功至关重要。”

张晓晓点点头，艰难地说道：“好，我马上回淮清，就当没来过一样。”

雷雨：“不仅仅是救他。”

张晓晓：“嗯？”

雷雨：“你的选择会影响到他的一生。我的意思你应该会懂，不懂也没关系，我会跟你说清楚。”

张晓晓：“好了，别说了，我懂。”

雷雨固执地说道：“我还是说清楚比较好。子轩出来后，可能会接管新京集团。怎么救新京集团，有很多方法，获得汤氏集团的支持，会是重大利好消息。好处还不止那么多，黄家掌握着新京集团绝大部分的股份，但是你知道，股份不是全部在董事长名下，董事长的太太和他二儿子名下也有，如果子轩能够和汤家联姻，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他都会拥有绝对的控制权。”

张晓晓冷冷地说道：“我知道了。”

雷雨：“再反思你，能为子轩做什么？”

张晓晓冷笑道：“是的，你说的没错，他有你这么一个甘于牺牲甘于奉献的朋友，真的很幸运。”

雷雨：“你不用讽刺我，我不是不想拥有我想要的东西，只是觉得他给我的已经够多了，我不能去心安理得地占有我不应该得到的东西。”

张晓晓：“我没有讽刺你。虽然我不甘心，但是我觉得你说的很对。”

雷雨：“好，谢谢你理解和支持。”

张晓晓抹下满脸泪水，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到了淮清，已经是下午。其实北京到淮清，高铁车程也就是四个多小时，张晓晓一路睡回了淮清，所以到了淮清后，不仅没觉得旅途疲惫，反而是格外精神。

到了熟悉的地方，浑身的沮丧少了很多。不过她还是有些忧心黄子轩的处境，不知道雷雨会不会去去找汤家，能不能有更好的方法。

她虽然觉得雷雨的态度不能代表黄子轩的态度，但是雷雨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尤其是站在现在这个处境，如果是为了救黄子轩，那她即便不愿意放手，也别无选择，毕竟她自己根本无能为力。

到了晚饭时间，她已经在电视机前百无聊赖地坐了好久，肚子饿得咕咕叫，但是嘴巴干而无味，根本不想吃东西。

电话响起，她一个激灵，拿过手机一看，是黄婷婷。黄婷婷这两天给她打过几个电话，大概是听说她生病了，要来看看。好朋友生病，无论是出于关心还是礼节，是一定要来看看的。

黄婷婷：“喂，晓晓，我下班了，往你家去呢。”

张晓晓：“你别来了，没什么的。我现在已经好了，下周一就去上班了。”

黄婷婷：“啊？这么快？你多休养几天啊！”

张晓晓：“你给我发工资啊？”

黄婷婷呵呵笑道：“那也是，多上一天班多挣一天钱。”

张晓晓：“你们别来看我了，挺麻烦的。”

黄婷婷：“什么你们，就我一个人。刘月她们我让别来了，怕她们到你家对你家问长问短的。”

张晓晓吁了一口气：“好的，谢谢你。”

黄婷婷：“嗯。我快到了。”

张晓晓忽然记起一件事情，连忙对黄婷婷说道：“你就好人做到底，去文文奶奶家把文文接过来。”

黄婷婷：“哎呀呀，你不早说的！好吧，我现在掉头。”

她给前婆婆发了微信，告诉她请别人去接孩子了。张晓晓现在没心情去冯森家，原本以为趾高气扬的反转，现在有可能变成两连败，想想都觉得很丧。她站起身，把已经关闭了好几天的窗户打开通通气，然后把家里收拾一下，准备迎接文文的到来。

“妈妈！”刚打开门，文文跑过来抱住张晓晓的腿撒娇道：“妈妈，这个星期我特别想你！”

张晓晓心中一酸：“为什么呀？”

文文：“这个星期，爸爸回家又特别迟，我每天晚上都看不到他。”

张晓晓：“他们……你爸爸是住别的地方去了吗？是不是还有别的家？”

文文摇摇头：“不知道。他们还总是吵架，奶奶都要气死了。”

黄婷婷听闻后，神采飞扬地说道：“知道会有报应，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

张晓晓神色黯然地说道：“别在孩子面前瞎说。”

黄婷婷：“你不觉得开心吗？”

张晓晓：“开心，不过我对他已经不感兴趣了，我倒是希望他过得好，至少给文文创造一个好的生活氛围。”

黄婷婷点点头说道：“晓晓，你的境界已经超凡脱俗了，我要向你学习。对了，我刚才已经抽空点了外卖，等会就可以吃了。”

张晓晓：“为什么不下去吃，走几步就到了啊。”

黄婷婷：“你不是生病吗？医生没说要卧床休息啊？我记得我以前开阑尾炎，都是不吃不喝十几天，你怎么都不住院的。”

张晓晓一惊，差一点忘了这一茬。她结结巴巴地说道：“呵呵，本来想开的，不是没人照顾嘛，所以就改挂水消炎了。”

黄婷婷着急地说道：“你缺人照顾跟我说呀，我来照顾你啊！年上你照顾我好几天，那人情不知道什么时候还呢！”

张晓晓感激地说道：“谢谢你哦，婷婷。”

三人坐下吃饭，黄婷婷欲言又止。张晓晓以为她又要替郭飞打听消息，正好自己也是多知道了一些，于是就主动问她：“你是不是又想跟我说什么事情？没事，你直接说吧，你跟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黄婷婷神秘兮兮地笑道：“那我说了？”

张晓晓：“赶紧说吧！”

黄婷婷：“你和黄总是什么关系？”

张晓晓惊得差一点把碗摔了，紧张地问：“为什么这么问？”

黄婷婷：“你就说嘛！”

张晓晓脑子里飞速运转着。自己去北京的消息没有和任何人说，只有雷雨知道，而雷雨不仅自己不会说，还不希望她说。那黄婷婷是怎么想起来问这样的问题？难道是在车站或者是在北京碰见熟识的人，但是自己没察觉？

张晓晓警惕地观察着黄婷婷，以退为进：“当然是上下属关系啊，不过是上下属关系中比较好的那种。你知道，黄总对员工向来不错，对我更不错，在工作中提携我不少呢！”

张晓晓不知道黄婷婷是听到什么，还是看见什么，所以她先退一步，把自己和黄子轩的关系，定义为亲密的上下级关系。先行坦白，反而显得坦坦荡荡，只要是黄婷婷没有什么真凭实据，那自然都可以解释得通。

黄婷婷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笑着点点头。

张晓晓有些恼怒：“有什么直接说，不要跟我遮遮掩掩的，我最烦这一套了！”

黄婷婷笑嘻嘻地说道：“不是，就是刚才文文跟我说的，说他本来以为是黄叔叔来接我的呢。还问我和黄总是不是亲戚，要不然怎么全部姓黄。”

张晓晓索性问道：“他还说了什么？”

黄婷婷笑着摇摇头。

张晓晓白了她一眼：“你就说吧，我就不信，你这么八卦，能不打破沙锅问到底？”

黄婷婷：“他说你们还吃过几顿饭，还去他们家玩过。”

张晓晓反问道：“那又怎么样？”

黄婷婷激动地叫道：“什么怎么样？这还不算啊？快说，你们是不是恋爱了？”

张晓晓心中一丝甜蜜后，又回到了现实。如果放到上个礼拜，这种情况下，她是要笑着承认的。可是现在呢，承认还有什么意义？不过是让自己多一份屈辱！可是黄婷婷知道那么多，自己应该怎么样解释。

张晓晓故作轻松地笑道：“黄总这个人你不知道吗？傲娇得很！总是害怕别人会打他主意，也没办法，人家条件好啊，对吧？在一起工作半年，我还觉得难以接近。所以，后来我临时找他有事，就会把孩子带着，向他表明我的态度：对不起，虽然你很优秀，但是姐对你不感冒。你别说，这个方法还不错。”

黄婷婷难以置信地问：“你下班以后还找他？”

张晓晓接着编道：“都是下面项目的人，有的时候，急着要签字。我也想做点事情，谁还没一点事业心是吧？”

黄婷婷：“那他请你们吃饭是什么情况？”

张晓晓：“有一次加班，他请我吃的饭，后来我又回请，就这么互相请了几次。他可能觉得我带着孩子，比较安全吧。一般人他不会随便请的，是吧？”

黄婷婷点点头，接着又啪地打了张晓晓一下：“那我之前问的那些问题，你还犹犹豫豫不去替我问，你跟他关系那么好！”

张晓晓：“我哪次没问？你这没良心的！”

黄婷婷跑过来，抱住张晓晓的胳膊撒娇：“哎呀，那你帮我问问我的前途啊？看看我能不能提拔？”

张晓晓一把推过她：“你是不是头晕了，你不知道公司什么情况啊？你能不下岗就不错了，还想提拔？”

黄婷婷这才醒悟过来：“我的天，我都忘了这一出了！对了，那你知道黄总的消息吗？”

张晓晓摇摇头：“不知道，联系不上，可能不太好吧。”

黄婷婷：“不太好是什么意思？会坐牢吗？”

张晓晓叹口气：“坐牢应该不会，不过肯定要被调查的。”

黄婷婷也跟着重重地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你不知道，你不在的几天，公司都要乱套了。”

张晓晓：“怎么了？”

黄婷婷又忽地笑了：“太搞笑了，你知道吗？张彩霞那天在郭总办公室居然哭了。你知道吗，她和开发区项目杨总居然是夫妻！假如公司出问题了，他们家影响最大，毕竟两个人都在咱们公司。而且他们年纪也大了，再找工作，其实很难。”

张晓晓：“找工作难是一方面，不过张彩霞学财务的，都说学财务的越老越值钱。关键他们两口子在新京的收入都很高，出了新京，再找这样的高收入，估计很难！”

黄婷婷摇摇头：“张彩霞也没什么好的资格证，也就是一个会计证，慢慢混到今天。财务这一块，还是认证书的。她这样的年纪，好多都是高会了或者注会了。”

张晓晓：“不过还是夸张了点，也不至于哭吧，即便是找不到工作，这两个人挣得钱也够花的了。”

黄婷婷：“这人哪有知足的？”

张晓晓：“再说了，公司现在不还是好好的？董事长出事，不代表公司会跨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觉得新京的难关只是眼前的，顶多一年，就会挺过去的。”

黄婷婷：“不过，我听说就算是公司没事，但是眼前的困难还是要熬的，估计我们的薪水待遇要下降了。”

张晓晓：“那你还打算跳槽？”

黄婷婷：“不要，我挺喜欢新京集团的，我觉得氛围很好，比我之前的公司好。你别乱想，跟郭总没关系！”

张晓晓笑了笑：“没有乱想，你的想法跟我一样的！”

汤氏集团楼下。

这里是北京的一个繁华商业区，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办公楼中大部分公司已经下班，只有星星点点的几间办公室灯还亮着。大楼的二十五和二十六层都是汤氏集团的，而在最东侧的那个办公室，就是汤晶晶父亲汤永年的办公室。

雷雨坐在车里，仰头看着汤永年的办公室。去找汤永年，肯定不能去他家，他的夫人是出了名的不好惹。但是雷雨没想到的是，汤永年的办公室也不好进。

前台不让他进办公室就算了，连楼下停车场的保安都不让他进停车场。他不知道汤氏集团是专门针对他的，还是门禁一直这样严。

汤永年办公室灯忽然灭了，雷雨连忙下车，匆匆锁车以后，跑向地下停车场。车不给进，人的话保安肯定管不了。

雷雨跑到地下停车场电梯口的那一瞬间，电梯显示屏正好显示负一楼。门缓缓打开，汤永年和秘书走了出来，他显然被门口的雷雨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雷雨连忙笑着说道：“汤董事长，您好，我是新京集团黄子轩的副手雷雨，我有件事情想跟您谈谈，您看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