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喜欢这玩意儿,立马东翻西翻地找了起来。好容易找着两只,就用竹篾条子编了个小笼,兴高采烈地拿了回去,说打算吓吓胆小的柚儿。
可回到凉亭时,柚儿不在,只剩下一滩被翻得很乱的纸笔,墨汁也洒了大半桌子,好似被人打劫了一番。乔百燕自言自语道:”这儿怎么了?柚儿去了哪里呢?“
沁雪疑心道:”难道是有人来捣过乱?柚儿去追了?“
“在那里!在那里!”仲春忽然指着小池中大叫了起来。
沁雪回头一看,竟见柚儿如浮尸一般仰面躺在冰冷的池水里,顿时愣了!
仲春飞一般地跑了过去,扔开手里的蝈蝈笼子,噗通一声便跳了进去。这时,另一个身影也从沁雪眼前闪过,猛地扎进了水里。仲春和这人一块儿把柚儿打捞了上来。所幸救得及时,柚儿还有气儿。
乔百燕抱着浑身湿漉漉的柚儿,大哭道:“你这是怎么了啊?好端端的怎么会掉进池子里呀?”
沁雪拿来自己的斗篷给柚儿盖上道:“先不要哭了,先把柚儿背回去再说!”
刚才救人的那个护卫道:“夫人,让小的来吧!”
沁雪回头感激道:“有劳你了!”
“夫人客气了!”这人说完背起柚儿就往竹悠馆去了。
回到竹悠馆,等柚儿心情平息后,沁雪才问起她刚才是怎么回事。她小脸苍白道:“奴婢不敢说……”
“这里没有别人,你说吧。”沁雪道。
“对呀,说吧,怕什么呢?”仲春也着急地催促道。
“其实……是五小姐和七小姐……”
“乔百诗和乔百嫣?”沁雪大大地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她俩把你推进小池子里的?”
柚儿哭着点了点头:“就是她俩……你们去了之后,她们就来了。她们要乱翻桌上的东西,奴婢就去劝,可七小姐根本不听,抬手就甩了奴婢一个耳光,还叫奴婢走。后来她们说不能留着小姐的画,要将小姐画的那几张画全部毁了,省得小姐拿到荔枝宴上去勾引男人。奴婢一听她们要毁画,赶紧去抢了过来,刚跑出凉亭就被她们给抓住了。抓扯的时候,七小姐一掌就把奴婢推了下去……”
“去他娘姥姥的!”仲春骂道。
“奴婢不会水,在那水里扑腾了一会儿就没劲儿了,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直到你们把奴婢救了起来……”
“真过分!这跟杀人有什么分别?”仲春唾沫子都快飞出来了。
“当时可有旁人看见?”沁雪问。
“没有,”柚儿摇头道,“当时就她们俩……”
“没人看见这事儿也不能算了啊!”仲春道,“这样等同杀人了,岂能不计较?”
“别,别,”柚儿忙摆手道,“别闹大了,我不想我家小姐为难呢!万一闹起来,云姨娘那头肯定不会罢休的。即便真能替我讨回公道,也势必得罪了云姨娘,那往后我们家小姐的日子就难过了呀!”
沁雪看向乔百燕,乔百燕脸色白白的,一句话也没说,转身风似的往外去了。沁雪跟了出去,见她立在廊下噗噗地直掉眼泪。
“你心里也是心疼柚儿的,也想为她讨回个公道是不是?”沁雪走过去道。
“我自然是想替柚儿讨回一个公道,可……”乔百燕泪眼婆娑道,“这公道不是说讨回就能讨回的。那两姐妹仗着有母亲疼父亲爱,从小没少欺负我,柚儿为此也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头。若说要讨公道,我真是有一箩筐的公道要问她们讨!只是……我人微言轻,说的话根本没人信……”说罢她掩面低声地抽泣了起来。
“你若真想替柚儿讨回一个公道来,我倒是有个主意。”
“姐姐有何好主意?”
“刚才那护院哪里去了?这件事还得请他帮忙才行。”
“那护院走了,不过我认得他,我可以替姐姐把他找来。”
“那你立刻去找他来。还有,嘱咐他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柚儿的事情。”
“知道了,姐姐!”
乔百燕抹干了泪,急匆匆地跑了。沁雪转身将仲春叫了出来,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阵,仲春点点头便自去办了。
晚上,女眷们又在七宝楼聚头了。每回家中有大事要操办时,唐氏都会一再地将女眷们招到跟前,一件一件事情地反复叮嘱核对。
众人都来了,唯独少了乔百燕。唐氏向湘姨娘问道:“你看护的人呢?怎么这时辰了还不到?”
湘姨娘往外瞧了一眼,面露异色道:“奇怪了,今晚怎么还晚到了?往常她总是早到的啊!”
“兴许是有人护着了,架子大了。”云姨娘冷讽道。
“你可别胡说,百燕何时有架子了?在这府里,最没架子的就是她了。”湘姨娘瞪了云姨娘一眼道。
“叫一屋子的人都等着她,她架子还不大?哼,莫不是躲在那竹悠馆里认认真真地忙着她的刺绣?我听说她为了即将到来的荔枝宴准备了许多呢!这几日又是画画又是描图样的,似乎打算在那天宴席上好好展露一番呢。”
“你那两个姑娘也没少忙吧?一个忙着练字一个忙着画画,不也是想在众公子跟前一鸣惊人吗?半斤的别笑话八两的,彼此彼此!”湘姨娘毫不客气地回讽道。
“你俩没完了是吗?”唐氏沉声道。
两人都冲对方翻了个白眼后,扭脸不说话了。这时,沁雪起了身,向唐氏禀报道:“百燕小姐不是故意来迟了,据我所知,她是去找柚儿了。”
“找柚儿做什么?”唐氏问。
“自上午起,柚儿便不见了踪影。她府里都寻遍了也没找着。起初我也不知道的,她怕麻烦我就没告诉我,自个在那瞎找着。”
“那找着了吗?”
“还没。不过之前有人看见柚儿出了府了,她说柚儿极有可能是去城里那位亲戚家了,所以才赶紧出府去瞧瞧的。兴许是在路上耽搁了,这才没准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