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真够荒唐的！”北斗的朋友，纸扎灯笼店老板耿贺愤愤道。

“北仓和满星呢？”北斗问耿贺的儿子耿项道。

“他们暂时还在伏龙寺，但已经被监视起来了。”耿项道。

“那么，你可打听到仲春的下落？”沁雪担心地问了一句。

“没有，”耿项摇了摇头，“我去过吴仙桥那边，那里已经被封锁了起来，我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别人说从里面抬过一具尸体出来。”

“那她去哪儿了？”一股恶寒从沁雪背后升起。

“或许也跟北仓师傅和满星一样，被监视起来了。毕竟她是你的贴身侍婢，留着她或许还有点用。”耿项安慰道。

沁雪不敢往后想，转过身去，面朝着窗户那边，浑身发寒。

“北斗，你觉得这回是乔三巡设的局吗？”耿贺问。

“不太像乔三巡。”北斗道。

“但是乔三巡身边的乔学引你们去的，这件事跟他肯定脱不了干系！”耿项气愤道。

“乔三巡应该还没到这样不择手段的地步，他的为人我还是清楚的。”

“那你觉得会是谁？”耿贺又问。

“能指使得动乔学，又意在灭了我和吴园儿小姐的口，更是在满城散播我们二人是大觉国细作这种谣言的人，想来只有两个。”

“哪两个？”

“一个乔安明，另一个——就是乔太夫人了。”

沁雪猛地转过身来：“你说乔太夫人？”

“乔安明对你我都没有绝对的敌意，没有非杀你我的理由，但乔太夫人有。”北斗一脸慎重道。

“我听百燕说过，说太夫人一直对你不满，想撵你出丰照城。”

“何止是撵，她的本意应该是想我消失在这人间。从前她也曾暗中对我下过两回手，可惜都没能得手。而她对你想必也是不满的。于是，她索性做了个大局，想将你我赶尽杀绝。”

沁雪倒抽了一口冷气，斟酌着道：“也不是不可能的。月夜灭蛇一事……便多多少少与她有牵连。那你说这事儿乔三巡知道吗？”

“我想他是不知道的。乔太夫人必定会瞒着他，直至你我二人尸首摆在跟前了，才会合盘对他托出。乔太夫人向来霸道任性，这几年虽有所收敛，但本性是改不了的。”

“那咱们现下该怎么办？是回丰照城还是另想他法？”

“回不得，”耿项插了一句，“如今城里人人都视你们二人为大觉国细作，你们一回去，必定会被收押拷问，这种苦你一个妇人怎么吃得消？不消三五下就硬逼着你在供罪状上摁了手印。”

“对，”北斗赞同着点头道，“暂时不能回去。”

“可咱们也不能在此干等，咱们是侥幸逃了，可北仓仲春他们呢？若真是乔太夫人布下这局，我就很担心小松儿了。尽管有大夫人护着，可未必不会遭了乔太夫人的毒手。”沁雪忧心忡忡道。

“正因为如此，咱们才不能着急，而是要往根源上找。”

“根源上？”

“乔太夫人要想做成此事，手底下必须得有人肯为她效命。”

“会不会是乔安明的人？”

“不，”北斗否认道，“乔太夫人动用不了乔安明的人。乔安明的人只会听乔安明的吩咐。”

“那她用的是什么人？”

“别忘了，乔太夫人不止有乔安明一个儿子，她还有一个儿子。这个儿子虽没有乔安明那样厉害，却生了一个挺有本事的儿子。”

“你说的是乔三遥？”沁雪猛然想了起来。

“对，就是他。”

“你是怎么想到他的？”

“还记得那几个穷凶极恶的杀手吗？在同其中一个交手时，我莫名地有种熟悉感。后来我想了起来，此人正是乔三遥手底下那个叫吴昌的人。我与此人打过几次交道，对他的身形武功都有些了解，应该错不了。由此，我可以推断出这些事情的背后主谋应该是乔太夫人。但咱们不能直接去找乔太夫人问是非，那么只能先从吴昌着手了。”

沁雪明白地点点头：“原来你是这样想的。这倒也是个好主意。那么，咱们是不是现下就去找吴昌？你知道吴昌人在哪里吗？”

北斗道：“我知道他在城外有一处小宅子，每个月总会去那里几次。到那里去等他，准错不了。”

三天后，城郊一处幽静又雅致的农院外，沁雪和北斗静静地守候着。快傍晚时，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从长满野草的小路上走来。沁雪小声问：“那是吴昌吗？”

“是他。”

就在吴昌快走到那农院大门时，北斗从绿丛中走了出去，挡住了吴昌的路。吴昌顿时愣住了，然后条件反射地去拔剑，北斗却说：“我劝你最好别动武，我想你也不想惊动任何人吧？”

吴昌一张脸全成赭石色了，瞪着双目，咧着牙齿，低声喝道：“你还敢出来？你可知道满城都在通缉你！”

“说通缉太严重了，我知道衙门并没有下过通缉令。”

“可你是大觉国细作，早晚会被通缉的！”

“咱们不如找个地方聊聊，又或者，进去聊？”北斗向身后那两扇小竹门望了一眼。

吴昌那脸色更难看了，沉沉地哼了一声，缓缓放开了抓着佩刀刀柄的手，极不甘心地说了一句：“我可以跟你聊，但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

“请！”北斗抬手道。

两人穿过那片半人高的野草丛，来到了一株藤蔓极阔曼的野蔷薇下。沁雪立在旁边望风，那两人低声说起了话。

“我能找着你，你就应该承认了吧。那日在吴仙桥刺杀我的人当中有你对吧？”北斗开门见山道。

吴昌很不满地剜了北斗一眼，但也不得不承认了：“是，有我。那又如何？”

“是乔三遥吩咐你们这么做的，是不是？”

“是，那又如何？”

“乔三遥是受了乔太夫人的指使？”

“这我并不知道，你应该去问乔三遥。”

“那有一件事你应该知道吧。当时和这位吴园儿小姐在一起的还有一名叫仲春的婢子，她后来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