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跟你说的青儿？”乔安明喉咙里窜出了浓浓的火气。

“原来侯爷真的曾有过一个叫青儿的女人。”

“你猜的？”

“对。”

“你……”乔安明那脸一下子涨红了。这可不多见。像乔安明这种身份的人脸上向来只有两个色，灰色和黑色。忽然窜出来的红令他那张被日光晒成古铜色的脸有些花里胡哨了，相当地不匹配，也显得他无比的尴尬。

沁雪见证了他脸上的这一切变化，更笃定了心中的猜想。没错，一定有个青儿存在。而且，这个青儿在这位侯爷心里有着不可替代无比重要的位置。他深藏了这个秘密，才使得跟了他多年的唐氏一无所知。唯有与他分享这个秘密的，就只有比唐氏在他身边待得更久的太夫人了。

“你很聪明。”乔安明眼神里隐隐透着杀气。

“那还得是侯爷坦诚。若侯爷惺惺作态巧言狡辩，我也不能得到答案。”沁雪诚然一笑。

“貌似我被你夸了。”

“侯爷对那位青儿姑娘一定是情有独钟的吧？”

“何以见得？也是你猜的？”

“看太夫人就知道了。若非您极爱，她又怎会极恨？一个已经过世多年的女人仍旧是她心里无法去掉的郁结，以至于多年后当她看到一个与那女人略微相似的人，便迫不及待地放火杀人，定要置对方于死地。这份汹涌壮阔的恨必定是来自侯爷对那女人一望无垠的爱。”

乔安明脸色稍稍缓和了，或许是因为沁雪恭维了他的深情，让他的心情好了一些。沁雪现在更加地断定，那个叫青儿的女人在他心里有着不可撼动的位置。

“我倒是很欣赏你的聪明，”乔安明砸了一口浓茶，转移了话题，“前一阵子我还在想是不是应该让三儿的娘分派你一些后宅上的事情，好替她分忧分忧。但近来我却愈加地焦虑了。我要你给我一个答案。在三儿和北斗之间，你选哪一个？”

“我哪一个都不选。”沁雪回答得很平静，仿佛这个答案早就在自己心中搁好了。

“一个都不选？”乔安明向她投来一抹质疑的目光。

“为什么我一定要选？是不是选了谁就能跟谁了？不，我谁都不选。”

“那你这辈子打算依傍谁呢？”

“我谁都不依傍，我靠我自己就行了。”

“我说了，不要在我面前撒谎，撒谎是没用的。”

“我并没有撒谎，也没有敷衍您的意思。这就是我的决心。”

“你打算孤独一辈子？”

沁雪莞尔一笑：“这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你的想法真令人匪夷所思……”

“那侯爷就当我是个匪夷所思的女子好了。原本，我也觉得自己很匪夷所思。那么，现下侯爷可以宽心了？我既不会纠缠着三公子，也不会跟北斗双宿双栖。”

乔安明眼里多了几分疑虑：“那你想要什么？我的意思是，无论是谁，总会在这世上求点什么。你不求一个踏实可靠的依傍，那你求什么？求财？”

“求一方墨池，净一支画笔。”

这答案很明显不能满足乔安明那追问的心，但沁雪已然起身，摆出了要离开的姿态。乔安明欲言又止，挥挥手，让她走了。

下楼来，仲春已在楼下候着了。

“见到参事大人没有？”沁雪一早就让仲春出去打听消息了。

“见着了。”仲春点点头。

“参事大人怎么说？北斗的案子到底怎样？”

“不太妙，”仲春皱着眉头道，“参事大人说，北海对北斗师傅的告发不止一两桩，拢共牵扯到了四五个人。而且他还提供了其中两个人具体的长相年龄，以及后来的去向。三公子已经派了人去查证了。如果那两人真被找着了的话，北斗师傅的罪名恐怕……”

沁雪心头像被冷水泼了一下似的：“若真被找着了，且又能证实那两人与朝廷要犯有关，那北斗这罪名可就坐定了……”

“参事大人也是这样说的。他说，如今能救北斗师傅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能让三公子的人找着北海说的那两个人。”

“另外，咱们也得挖北海的根。北海这个人心术不正，手脚极不干净，还爱财如命。上回他就是为了贪宋沁月的金银才起心绑我的。如果能证实北海是个无赖，那么他所提供的消息自然就会被人怀疑是虚假的。”

“他可不就是存心想报复北斗师傅？”

“仲春，”沁雪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念头，紧紧握住仲春的手道，“我要你再替我跑一趟，去找一个人。”

“小姐您只管吩咐！”

“这回你要小心些，千万不要被人给发现了。我相信三公子是会派人跟着你的。你过来……”沁雪拉过仲春，附耳低语了几句。仲春不住地点头后，便飞快地跑走了。

这天夜里，夜娘出现了。

白天的时候，沁雪让仲春去给夜娘在白云客栈留了句话，希望夜娘能尽快联络她。但没想到这么快，几个时辰后，夜娘便出现在了她梳妆镜里。

“这么快？你人难道就在城里？”沁雪惊讶地转过身道。

“没错，”夜娘走到梳妆台旁，斜倚着抄手道，“我回了城好几天了。只是我还没有来见你罢了。”

“这么说来上回请你去查奎敬的事，你已经查到了？”

“多多少少……查到了那么一些。”夜娘看沁雪的眼神还是有点冷淡，仿佛依旧在提防着沁雪。

“你既然查到了，却没来告诉我，是为什么？”

“我听到你和北斗的一些传闻。”夜娘语气里透着不舒坦。

“然后呢？”沁雪继续问。

“我要你告诉我，你和那个北斗和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俩好上了？为什么全城都在传你俩的事？”

“那你有没有听说我俩被人追杀，还落到了青江里头的事情呢？”

“听说了。”

“那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不知道。”

“乔太夫人。”

“乔太夫人？那个老太太为什么要这么做？”夜娘有些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