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礼公子不要她,你就往死里收拾?你还是个男人不是吗?”乔百翎听得来气,扬手就是一鞭子。
谢老板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声,爬在地上抖得更厉害了。那妇人忙往前跪了两步,挡住乔百翎的鞭子道:“乔捕快,求您高抬贵手放了我们家老爷吧!他都这把年纪了,经不住这样鞭打的!这又冻又伤的,他会没命的!我知道很对不住钱小姐,不管多少,只要我们谢家能出得起,我们一定赔给她!求求您了,就放过我们老爷吧!”
“你说你跟着这么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好的?还这么卖命地为他求情?”
“妾当初是老爷赎回家的。是老爷把妾从小馆里救了出来,妾不得不报恩。乔捕快,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老爷这回吧。以后,以后我们再也不来丰照城了,再也不来了。”
乔百翎想了想,转身问沁雪道:“你怎么看?”
沁雪道:“让他家里人送银一千两来赎人。”
“一千两?”谢老板瞪大了眼睛,抬头道。
“你也可以不出,但立马就去衙门。”沁雪睨着他冷冷道。
“出!我们出!”那妇人连忙点头道,“妾这就回去筹钱,明儿就回来赎我们家老爷!”
“好,你赶紧去。”
那妇人安慰了谢老板两句,爬起来就跑了。沁雪盯着她的背影问是谁,乔百翎道:“是这老泼皮的小妾。之前出门逛街买东西去了,刚刚才回来。这件事真的不用经过衙门?”
“我问过钱子衿了,她死活不愿意把事情闹大。”
“唉,她这是在为唐礼考虑啊!其实她是个挺好的女人,只是时运不济,从一个千金小姐变成了卑贱小妾。唐礼那些女人里面,我只看她顺眼。对了,你怎么也这么热心地帮她啊?你好像不认识她吧?”
“上次我和北斗师傅被追杀通缉,曾经躲到过她家。只是那时不曾见过她的面,也不知道她叫钱子衿,只知道那里住的是唐礼的相好。后来北斗师傅告诉了我,我才知道的。既受过她恩惠,我就应该回报。”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她怎么了?孩子的事……她知道了吗?”
沁雪点点头:“知道了。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一再叮嘱我不要闹大,不要闹到衙门去。”
“那你先在这里守着,我去告诉唐礼一声。这件事必须让唐礼知道。”
但乔百翎并没有找到唐礼。无论是在唐府,还是在唐礼爱去的那些地方,统统都没看到他的人影。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好像他已经从城里消失了好几日似的。后来到了晚上,北斗得到消息过来了一趟,才告诉沁雪她们唐礼已经被软禁起来了。唐大学士为了整肃家风严管子弟,下令唐家所有子弟都到城外静云山上读书。没有他的准许,谁也不准下山。让唐礼来见钱子衿是不太可能的,但是北斗可以把钱子衿的消息带给唐礼。
就这样,北斗成了钱子衿和唐礼的鸿雁,不停地为他两人传递书信。经过半个月的休养,钱子衿身体已恢复了大半。沁雪问她有何打算,她说她想再见唐礼一面,道个别,然后就带着乳娘回老家去了。但要见唐礼不容易,没有唐大学士的口谕,唐礼不能下山。沁雪把这事儿告诉了北斗,北斗说他来想办法。
又过去了几日,有一日,窦大娘忽然神色慌张地跑来找沁雪,说钱子衿不见了。
钱子衿是偷偷跑出去的,连她自个的乳娘都没告诉一声。沁雪问起之前有谁来过,窦大娘说只来过一个婢子。那婢子见过钱子衿后,钱子衿就偷偷不见了。
沁雪有些担心,央挽了严老板派几个伙计出去找找,又让仲春去告诉了乔百翎,让乔百翎帮忙找找。可直到日落西山时,也还没有找着。沁雪坐不住了,打算去伏龙寺找北斗。正要走,乔百翎步伐匆忙地跨进了铺门来,递上一个信封:“找着这个!”
乔百翎递来的是一个信封,浅牛黄色,有纹路,透着淡淡的香气。沁雪接过那信封仔细看了看,仿佛在哪里见过,问:“哪里找到的?”
“在钱小姐住的那间屋子里,应当是她抽信出来时没放好,滑到高柜子下面去了。”
“这仿佛……是唐家的信封。”沁雪忽然想起来了,这个颜色,这个质感,还有这个大小,都是唐府特有的。难道说今日那婢子是从唐府来的,是来送信的?钱子衿看过一封不知道是谁给的信,然后就自动消失了?可惜信封里已经没有信了,应该是被钱子衿带走了或者烧了,所以无从知晓是谁给钱子衿写的信。但沁雪有个猜测。
这时,北斗忽然出现了。沁雪忙道:“我正说要去找你……”
“我刚刚回城,严老板娘让北仓给我留了话,我知道后就过来了。钱子衿还没找着吗?”北斗面带几分焦急地问道。
“这儿有个信封,你看是不是唐府的?”沁雪递上了那个信封。
北斗接过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眼眸里透出了一丝深意。然后,他忽然转身朝外走去。乔百翎喊了一声:“哎,北斗师傅,去哪儿啊?你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等等我!”
唐府门前,一辆小巧的马车上,一名年轻的妇人正扶着婢子的手款款从马车上下来。北斗快步走了上前,单手竖掌道:“打扰了,少夫人。”
年轻妇人稍微愣了一下,面色微微变了,收回扶着婢子的手,冷冷瞥了北斗一眼问道:“北斗师傅有什么事情吗?”
“敢问少夫人,钱子衿去了哪里?”
“师傅这话问得好生奇怪,我不认识什么钱子衿。”年轻妇人略显傲慢道。
“那为什么要写一封信把她引出去?“
“我有吗?”
“少夫人应该不会否认这是唐家专用的信封吧?”北斗拿出了袖子里的那个信封。
“哼,”年轻妇人轻蔑地哼了一声,不以为然道,“这是唐家的信封不错。可师傅凭什么推断出是我送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