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侍卫指着那个鹿头图腾对沁雪道:“那是黑鹿灵,而明照国信奉的是白鹿灵。明照国的旗帜上永远都是一个微微向上扬起的鹿头,眼睛是祖母绿色的,鹿头被女萝藤,鲤鱼和金色的阳光所环绕。”
“原来这叫黑鹿灵。”沁雪只见过本国旗帜上的鹿头图腾,从未看见过这样的鹿头图腾,也从未听别人说起过。
“据说,黑鹿灵是从王族里分裂出来的一支反叛者。他们不服气当时的王,所以暗中集结势力,创造了自己的图腾。你看这黑鹿的眼睛多可怕,简直像要把人吞没了一样。它带着仇恨,带着那些反叛者的仇恨。”
“那到底是谁在这里布置了这一切?”
“如果不是陈梁王,那会不会是景宁公主?陈梁王的暗室她应该知道吧?”
“但我从未听公主提起过,而且公主对这些书画也没什么兴趣,仅仅是因为这些东西是陈梁王留下的,所以才格外珍惜。”
两人议论着这件事时,白湖已默默地将大香炉旁边的两个架子翻了个遍。他找出了一些手札,配方图以及炼丹谱。在其中一本手札上,有以景宁公主的口吻写的诗文,表达了她对陈梁王的深深思念和后悔当初没能尽早炼出丹药来救陈梁王。照手札来看,这暗室中的一切是景宁公主布置的。从配方图和炼丹谱来看,都是景宁公主的字迹,应该都是出自她之手。但沁雪对此表示怀疑。
就景宁的性格来说,不像是能藏得住大秘密的人。她那个人天性直爽,古道热肠,最关键是明辨是非。说她是黑鹿灵的首领,并擅长炼制丹药,沁雪很难相信。而且,以沁雪这段时间的观察来说,景宁几乎不来这书画阁,只是会时常吩咐人来打扫。这么做也是因为她的亡夫陈梁王很爱这里。
“但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会做什么,你并不清楚啊。”白侍卫反驳了沁雪的理由。
“可单凭这些炼丹谱和手札,也不能断定她就是炼丹师。字迹这种东西是可以模仿的。就譬如以前在丰照城里有位乔百燕小姐,她就十分擅长临摹。”
“话虽如此,但景宁公主的嫌疑不能排除。殿下,您认为呢?”白侍卫向一旁低头翻阅那些手札的白湖求助。
白湖没说话,所有的注意力地集中在了手札上。他默默地翻了一阵后,把手札丢给了白侍卫。白侍卫一脸茫然道:“让属下再翻一遍吗?”白湖用手指用力地戳了戳手札的其中一页,然后就回上面去了。白侍卫望着他的主子的背影,一筹莫展道:“殿下,什么意思啊?这个手札怎么了?”
沁雪拿过那个手札,翻看了几页,忽然想起了刚才北湖戳纸的时候那个在意的态度,难道说白湖指的不是手札内容而是手札用的纸?对啊,景宁公主是不会用这种纸张做的手札的。景宁公主书桌上就有几个精美的手札,都是用质地上乘的纸张制成,而且还带有她个人的印记和喜欢的花香气儿。而这种纸张粗糙普通,在集上用十个铜板就能买到。
“殿下……”
“是纸,白侍卫。”沁雪打断了白侍卫的话。
“纸?”
“景宁公主不会用这种纸张。”
“哦,是这个意思啊……”
“而且你仔细读,有些语句还不太通畅,有些还有错别字,不像是景宁公主这种饱读诗书的人会写出来的东西。”
“对啊,”白侍卫恍然大悟,“还是殿下厉害啊!一眼就看出了蹊跷!这么说来,景宁公主是无辜的,她是被……”
“栽赃!”沁雪斩钉截铁道。
白侍卫微微皱眉道:“谁会栽赃她?”
“这就不好说了。总而言之,今日的发现要暂时保密。”
“那是一定的。”
而后,两人回到了上面,将地上的八卦恢复了原状,装着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日落西山时,白湖主仆走了。沁雪回到了自己院子里,用纸笔将那个黑鹿灵的图腾描了出来,端坐在书桌前思考了起来。
黑鹿灵,一个从未听说过的组织,就深藏在书画阁内的暗室中。暗室中除了黑鹿灵的图腾和供桌之外,还有炼丹炉,有人在那里秘密地炼制丹药。黑鹿灵这个组织的人是喜好服食那种丹药的吗?那种丹药有什么效果?最重要的是这个组织的头目是谁?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把黑鹿灵图腾刻在陈梁府的暗室中?这个人会是府里的人吗?白湖今日重点提到了手札的纸张,那是不是可以从纸张入手调查?
想到白湖时,她脑海里不由地浮现出了今日白湖握住她手腕的情形。脚下在转动,她无以为支撑时,白湖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使她不至于跌倒。当时,白湖一手抓着她,另一只手反背在身后,目视左侧,表情依旧,就好像他自己所做的这件事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似的。他是个善良的人,只是面具遮挡住了一切。
“白湖?”夜娘的声音忽然从旁边冒了出来。
沁雪的思绪立刻被打断了,她回过神来问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就在你刚才发神的时候啊!你写那个象牙王子的名字干什么?”
“有吗?”
夜娘的手指在画上敲了敲:“这不就是?”
沁雪低头一看,画的右下角处果然有白湖两个字,可能是刚才想得出神时写的。
“这么快就被象牙王子俘获了?”夜娘调侃道。
“别胡说,”沁雪把画折了起来,“我只是在想一些跟他有关的事情。”
“是不是发现他有不对劲的地方?”
“那倒没有……”
“没有不对劲的地方吗?譬如,他撇开你单独在书画阁里走来走去。又譬如,他摸摸这儿摸摸那儿,感觉像是在寻找什么机关,再譬如,他会问你一些关于陈梁府的事情……”
“他从不对我说话。”
“哦,我忘了,他是不说话的,他是哑巴。”夜娘撇嘴笑了笑,露出了一点鄙夷的神色。
“你为什么要这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