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小轩里只剩下沁雪，鲍氏以及景宁时，沁雪才提起了昨晚让鲍氏做的事情。鲍氏叫来了她的儿子侍卫汪麟。汪麟道：“昨晚我依照薛幕令的吩咐藏身在书画阁旁边。等到三更的梆子打响后，我就看见有什么东西上了薛幕令说的那棵树。起初我以为是猫，但猫似乎没那么大个儿，后来我才看清楚是一个人。这个人上了树后又飞快地窜了下来，我根本来不及看清楚是谁。不过今早我又去了那个地方，还上了那棵树。我看到树的其中一面摩擦得很厉害，里面白色的树皮都要露出来了。昨晚那个人上树仿佛是去摩擦树皮的。真是奇怪啊！”

“那就对了！”沁雪微笑着点了点头。

“对了？怎么对了？”汪麟好奇地问。

“我之所以昨晚让你去那里等候，是因为我知道肯定有人会去那里。”

“真的？那你如何肯定的呢？”

“因为凶手就是顺着那棵树逃走的。他击晕了两位师傅后，打开东边的一扇窗户，纵身一跃抱住了树杆，然后滑了下来。滑下来时，在树杆上不小心留下了脚印。所以昨晚那个人去一定是去磨掉脚印的。”

“你的意思是有人刻意烧死两位师傅的？”汪麟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没错！”

“等等！”景宁着急地问道，“那你又是如何知道昨晚一定有人去那棵树？那个人就是凶手吗？”

“那个人可能是凶手，也可能不是，但一定是去帮凶手擦掉痕迹的。昨日，我在窗边发现树杆上有几个脚印，我故意在某个人靠近时瞥了一眼那脚印，而那个人也察觉到了我已发现了那些脚印。我想到了晚上，他必定会派人去毁掉那些脚印，所以我才请鲍大娘帮忙找了汪麟去监视的。”

“那靠近你的人是谁？”

“苏管家。”沁雪用清晰且肯定的语气说出了这三个字。

其他三人都愣住了，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等景宁回过神来，她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你是想告诉我，放火烧死那两位师傅的是……苏管家？”

沁雪点点头：“我甚至怀疑暗室中的东西都是他布置的，包括黑鹿灵。”

“怎么可能？”景宁的眼神像只受到了剧烈惊吓的兔子。

“您想想，仔细想想，暗室那种地方还有谁可能发现？苏管家是陈梁府的老人儿，他在陈梁府当了三十多年的差了，对府里的一草一木应当都非常地熟悉了。除了他，没人能发现那里有个暗室。”

“可阿品对他十分信任，把他当叔翁一样看待啊！”

“但他对您似乎很反感。还记得吗？在那间暗室里，有您的笔迹的配方图和手札。他想把所有的事情都栽赃在您头上。他一早就做好了准备，因为他清楚地了解整个府，他知道怎么做才能让自己最安全。昨日，我到书画阁去时正好也碰到了他。他说特意来看看，恐怕就是想再一次确认那个机关是否安全。还有那些竹简的绳子，根本就不是朽断的而是被人磨断的。有人故意让那些竹简变得不能翻阅，这样才能更好地隐藏那个机关。”

“两年前，公主身边发生了一些怪事，迫使公主不得不出门散心。小的以为，那些怪事都是苏管家弄出来的。”正说着，白湖主仆俩走了进来，白侍卫一面走一面说了这番话。

景宁忙起了身，万分抱歉道：“真是对不住了，王子殿下，书画阁已经……”

“不要紧的，公主，”白侍卫笑道，“只要公主没事，那我们就放心了。听说府上出了这样的大事，殿下特意过来瞧瞧。”

“有劳殿下了。”景宁十分感激道。

“公主，您身边有一只大毒蝎，您一直没发现吗？”

“你说苏管家？”

“那个苏管家恐怕就是黑鹿灵一个非常重要的长老。据属下查得，黑鹿灵中分头目和长老。头目是最高掌权人，在头目之下有四名长老，长老手底下又各有徒众。那个苏管家应当是其中一个长老。不出所料，在陈梁王过世后，他便将黑鹿灵的图腾挪到了陈梁王的暗室中，并将书画阁作为他召见徒众和发布任务的地方。”

“你刚才说到了两年前，说那些怪事都是苏管家弄出来的？”

“苏管家这么做是因为那些竹简。陈梁王暗室的机关就藏在南边那堆竹简里。其中一卷竹简被固定在墙上。将竹简往里一推就能打开密室。因为隐藏得十分小心，所以很难被人发现。但竹简一旦放久了就容易生蛀虫或是断了绳子。苏管家大概觉得如果任由竹简这么坏下去，您早晚会让人把所有竹简搬走重新修复。到了那时，机关就会被发现，而他的秘密就藏不住了。于是，他安排了一些怪事发生，到处散播有人想害您的谣言，并劝您出去散散心。如此一来，他想怎么在书画阁里折腾都行了。”

景宁惶然大悟，脸色更惨白了：“这么说来，我那可怜的阿细也是……”

沁雪接过话道：“阿细是被人折断脖子而死的。”

“什么？”景宁吓得一屁股坐了下去。

“在白果园里有位婆婆，她知道这件事，但一直不敢说出来。直到我说重新开始查阿细的死，她才壮着胆子把真相说了出来。她说捞起阿细时，阿细身上有余香，毛色还呈浅红色。”

“可阿细的毛是雪白的啊！”

“我最开始也没想明白，但后来到了那间暗室后，我受到了一点启发。阿细应该去过那间暗室，还吃过盒子里的丹丸。丹丸是由朱砂混合其他炼丹物做成的，阿细死的时候，嘴里一定还有丹丸。经水一泡，朱砂散出了颜色，溶在水里，所以阿细的毛才会是浅红色的。因为丹丸里加了大量香料，所以阿细才会在泡了一整夜水之后还有一股香气。”

“本宫的阿细，太可怜了……”景宁捂住了脸，伤心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