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对的。”沁雪给了她鼓励。

“谢谢。”她笑得很勉强。

“公主是不是想查明到底马盟兄弟俩有没有逆反？”

“没错。这件事让本宫整个人都很不好了起来。本宫甚至感觉已经有刀悬在了陛下的头顶上，只要系着刀的绳子一断，陛下就……”景宁不敢说下了，紧闭双目，秀眉轻耸，好像想避开脑子里出现的那一幕似的。

“如果公主想查，那十一必定会帮您查个明白。”

“但要查此事是万分的艰险。咱们毫无头绪，根本无从查起啊！”

“在这件事上，十一有三个不明白的地方——第一，马盛为什么突然要调了马盟去当御前侍卫？第二，事情为什么就发生在马盟被调过去的几天后？这样看起来似乎是马盛故意害了自己的弟弟。第三，那股神秘势力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没错！”景宁用力地点头道。

“那么，咱们就从第一个问题查起。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来，总会查到根源去。”

“但要知道这一点，必须得问过马盟或者马盛，又或者马盛身边最亲近的人。可眼下那两兄弟还在刑司大牢里，咱们根本见不着。而马盛身边最亲近的那两个侍卫在那晚已经被当做同谋就地正法了，咱们无处问去啊！”

“可能还有一个人值得去问一问，只是要稍微冒一点点险。”

马府，两个士兵正把守在门口。风刮得很无情，他们只能走来走去地取暖。

忽然，一个乡下女人走到了门前。她头发有点乱，皮肤有点黑，生得一双吊角眼，穿一身又旧又脏的花衣裳。她最引人注目的地方是她的肚子，隆起得很高，像是已经怀了七个月似的。她到了门口看了一眼，自言自语道：“哎哟，饿的个娘耶！去他三舅二姥姥的，饿终于是走到了呀！”

“干什么的？”一个士兵朝这女人喊道。

“咋的？狗眼看人低呀！”女人把她那肚子往前挺了挺，用一口外地腔说道，“去告诉你们马家的老太太，饿石巧来了，让她赶紧出来接着！”

“去去去！”士兵很烦，撵她道，“哪里来的疯女人滚一边去！”

“哎呀！啥意思嘛？啊？啥意思嘛？”女人高声叫嚷了起来，“不想认饿这个亲戚了？你们马家人也忒没良心了！想当初没饿爹，那马老太太早饿死了呀！饿告诉你们两个看门的小崽子哦，不让饿进去，饿就在这儿吃在这儿睡，在这儿把娃生了，看你们马家出来人不！”

士兵刚想发火，他的同伴拦住了他，上前问那女人：“你是来找马老夫人的？”

“嗯呐！”女人直点头。

“你找她干什么？”

“饿爹是她家的救命恩人，饿来找她，要她报恩的！”

“报恩？恐怕马家眼下是报不了恩了。”

“为啥呢，官爷？”

“马家出事儿了。”

“啥？哎哟喂！这可咋办呀？饿的个老天爷呀！饿的命恁苦啰嘞！”女人当场嚎啕大哭了起来，引得旁边的人都停下来看了。

“哎，哎，不要在这儿嚎啊！”那士兵道。

“哎哟喂！饿走了十万八千里呀！饿还怀着个娃，你叫饿咋办嘞！马家一文钱都不想给了，饿和饿肚子里的娃咋办嘞！”女人越嚎越大声。

两个士兵劝不住，交头接耳了一番后，招呼那女人道：“行了，行了，别在这儿嚎了！要钱是吧？放你进去找马老夫人，要完了赶紧走！”

女人一听这话，才收起了她的哭天喊地，挺了挺肚子，很不屑地跟着进去了。士兵把她领到了马老夫人那个院子，把马老夫人叫了出来，说道：“这儿有个找你的亲戚！”

马老夫人寇氏面露疑惑，上下打量女人道：“你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女人截了，女人撒泼道：“哎呀呀！不想认了是不是？饿就知道你肯定不想认饿了！饿是石巧，石长宏的女儿，你不记得了？你要不记得你就是缺心眼！”

寇氏老眼微张，露出了万分诧异的表情：“你是石巧？你怎么可能……”

“果然呀！果然呀！官爷你看见没看见？”女人指着寇氏向那引路的士兵道，“这就叫忘恩负义呐！落难的时候就当你亲人，富贵的时候就把你忘得一干二净，莫良心啊莫良心！”

那士兵露出了几丝讥笑，说了声抓紧点，转身走了。等那士兵走出院子时，女人立刻上前一把抓住寇氏的手，小声道：“老夫人，事情紧急，咱们屋里说！”

寇氏也是个反应极快的女人，愣了一下神后马上明白了过来，连连点了点头，然后故意高声道：“真是对不住啊！多少年没见了，实在是认不出了啊！多担待多担待啊！来来来，上我屋去说！”说着她扶上女人进了她的房间。

一进屋，女人就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寇氏听完，大吃一惊，一双老眼把女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你是……陈梁府的那个女幕令？”

没错，正是沁雪。为了能混进马府，她不得不把自己装扮成了一个俗里俗气，满嘴外地话的乡下女人。别说寇氏吃惊，连夜娘看过她这身打扮后也几乎认不出她来了。

“老夫人，我的确是陈梁府的薛十一。这回事情紧急，我不得不出此下策，希望没有吓到您。”沁雪满怀歉意道。

“不，不，没有吓倒我，我还没有那么胆小。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装扮成这样混到我家来。天哪，你真是厉害，我刚才真的以为你是哪里跑出来的乡下女人呢！怪不得阿盟总是提到你，说你聪明，不是一般的女人，我这下总算明白啦！”寇氏反倒笑起来了。

“马司监过奖了。今日我冒险闯进来，其实是想问您几个问题，希望您能如实相告。”

“你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马盛为何忽然要把马盟调到御前去当侍卫？”

寇氏脸上呈现出了为难的表情：“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