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婢有点纳闷地看了沁雪一眼，急忙走去打开了所有窗户。新鲜的空气涌进了房间，立刻冲淡了里面浓浓的香气。过了一小会儿，她好多了，人也不晕了。穿好衣裳后，她问那宫婢：“你一直都在外面守着？”

宫婢到：“是啊。奴婢一直都在外面守着。”

“没有离开过？”

“没有，一小会儿都没有。奴婢担心您叫奴婢呢。”

“有谁来过吗？”

“也没有啊。”

“好了，你出去吧！”

“是。”

宫婢退出房间后，沁雪走到了那几扇窗户前，在其中一扇窗户上找到了一个小小的洞。那个洞刚好一根小竹筒那么大。她顿时明白了，今晚有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她的命。她嘴角勾起一丝冷蔑的笑，眼眸暗沉了下来。

吃早饭时，景宁说打算出宫了。最近宫里的气氛让她很不舒服，她觉得还是待在陈梁府里比较好。可饭还没吃完，太后那边就请她过去了。

急匆匆地赶到太后那边，太后也正在用早饭。只是碗碟摆了满桌，太后却几乎没怎么吃，她两眼微微浮肿，气色衰黄，像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似的。景宁赶紧坐到太后跟前，关切道：“母后您怎么了？怎么看上去脸色这么不好啊？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太后沉沉地呼吸了一口气，把放在手边的一张纸递给了景宁。沁雪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正是昨晚白湖拓印的那张。

“这是什么？”景宁展开道。

“永太姬大床上的图案。”沁雪提醒道。

“什么？”景宁惊愕地看了沁雪一眼，又再低下头去看了看上面那些稀奇古怪的小人，“这就是……那什么……永太姬信奉的邪灵？哪儿来的，母后？”

太后半闭着眼睛，斜靠向左边的软枕道：“这是昨晚陛下让人送来给哀家的。”

“这是什么意思呢？陛下送这个来给您……他是想说什么？”

“他是想让哀家看看，看看哀家到底举荐了一个什么样的人给先王。”

“这……”

“永太姬是哀家看中后送到先王身边的。她一来到先王身边，就得到了先王的宠爱。她在先王身边待了有十五年吧，风头一直盖过别的姬妾。后来先王去了，她退居到景泰殿，过起了半隐世的日子，也再没出来露过面了。她一直很安分，从来没惹出过什么事来，可谁也想不到她居然是个信奉黑鹿灵！”太后说出最后一句时，将原本拽在手里的珠串狠狠地抛了出去！珠串砸在地上，啪地一声，四散奔开，噼里啪啦地响了好一阵。

所有人不敢作声，瑟瑟地不动。太后的脸上泛起了重重的怒红，鼻息粗沉道：“哀家居然看错了她，哀家居然被她给骗了！她真是个狡猾无比的狐狸！”

“母后请息怒！”景宁忙将那张纸塞给了沁雪，挨过去为太后抚着心口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

“可你认为陛下能当没发生过吗？”

“难道陛下认为您是故意的吗？那绝不可能啊！”

“哼，”太后拨开了景宁的手，深深喘了两口气道，“他就是这么想的！”

景宁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太后忽然瞥向了沁雪，语气冷凝道：“你似乎也去过永太姬那里对吧？”

沁雪将那张纸折好，放回了桌上：“是的，太后。”

“她那床上所描的图画与这纸上是一样的吗？”

“是的，太后。”

“贱人！”太后竟破口大骂了起来，“徐永芯你真是个贱人！”

“母后息怒……”

“陛下现下疑心哀家了，”太后粗鲁地打断了景宁的话，“他认为哀家是有意把一个信奉黑鹿灵的人送到陛下身边去的！”

“陛下怎么会这样认为？”

“他就是这样认为的，哀家知道！他甚至……一定也认为哀家就是黑鹿灵的头目！”

“荒谬，那简直太荒谬了！陛下不能这么疑心您……”

“但他就是这样疑心哀家的！”

太后气呼呼地说完这句话后又看向了沁雪，目光锐利道：“薛十一，你为什么要去景泰殿？你最好一五一十地跟哀家说清楚了，不要跟哀家撒谎，一个字都不许错，听明白了吗？哀家要知道所有的事情！”

“可是这件事要从什么地方开始说呢？似乎很复杂。”沁雪道。

“那就一件一件地说！”

沁雪想了想，便先从太后下令让她查明孔朝华威胁白湖一事说起，一直说到了昨晚前往景泰殿一探究竟这件事。太后听完，心口起伏得更厉害了，两只老眼珠子里迸出了几道骇人的光：“哀家养了一群狼啊！”

“可惜，到现下为止，我还是没查明白朝华小姐是用什么威胁白湖殿下的。”沁雪心里虽然清楚，但她不打算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她有她的顾虑。

“想来也不是那么容易能查到的，”太后并没有起疑，“朝华做事向来很稳妥，再加上她还有孔家相帮衬，你就更难查她了。原来，她还和徐永芯那个贱人交好。很好啊，很好，瞒得哀家很好啊！”

“那么，那件事还要不要查下去？我是指孔朝华威胁白湖的事情。”

“这件事你就不用去查了，哀家自有主张。眼下事情已经没那么单纯了，你若查下去，要面对是整个大祭司府，那样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是。”

“好了，景宁留下来陪陪哀家吧。其他人都退下去。”

看来，暂时还不能出宫。

这两天，宫里有些细小的动静。这些细小的动静都化作了传言溜进了沁雪的耳朵里。据说，陛下已经下令烧了永太姬用过的物品，包括那张大床。还下令在宫中彻查与黑鹿灵有关的事情和物品。另外，大祭司孔牧被陛下单独召见。在召见了孔牧后，田大人和六安王也被召见了。有消息称，陛下准备查大祭司府了。

沁雪只能送“得偿所愿”这四个字给白湖了。折腾了一番，孔家终于引火上身了。一旦孔家被查出与黑鹿灵有关，那么孔朝华自然而然就不能再嫁白湖了。她很想当面去恭喜白湖，但这两天似乎都没碰见白湖。听说，白湖出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