贩卖人口的元凶首恶被当街杖毙。
城内百姓奔走相告。
皆欢欣雀跃不已。
不过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忧愁。
城西一处民宅之内。
阴气森森,鬼气缭绕。
一个道人正在室内开坛做法,三柱清香插在香炉之中,案几上还放着一个黑瓷碗,里面盛满了暗红色的液体,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那道人披头散发,手持宝剑,踏罡步斗,同时口中念念有词,室内阴风大作,隐约可见数十道虚幻的身影从中显化,透露出凶厉的怨气,竟都是横死他乡,无人祭奠的厉鬼。
在这个离乱的世道,厉鬼凶魂并不罕见,尤其是金华府这种曾经属于古战场的地界,横死的凶魂不计其数,虽然因为天长日久,有很多凶魂都已经消散,可同样也有很多凶魂越来越强大。
如今再被人用术法以血食召唤而来,自然难以掩盖身上的戾气。
唤来这些厉鬼之后。
道人眸中闪过一道冷光,呢喃道:“杀我师弟本座要让你们付出惨重的代价都得死”
这道人正是风道人的同门师兄,也是尸道人的亲传大弟子。
鬼道人!
从他的名字就能听出来。
此人最擅长的法术就是驱魂御鬼之法。
白天的时候,鬼道人就曾利用魂魄冲身的法术,想要趁乱将师弟和师侄救走,最后却没有想到被梵净宗的僧人给破坏了,不仅如此,还出手将他炼制的阴鬼打散。
而那僧人修为深厚,鬼道人摸不清他的底细,再加上张三丰露面,他不敢同时出手与两人相斗,所以就直接离开了西市口,准备日后有机会再找其报仇。
可风道人的仇却不能不报。
他要让所有害死他师弟的人都付出惨重的代价。
这些厉鬼冤魂只是其中一个小手段而已!
是夜。
乌云蔽月。
长街上一片寂静。
整个府城之内也悄无声息。
东城门。
黑茫茫的夜色中,本来严阵以待的守城官兵,突然间从城楼上走了下来,脚步动作生涩僵硬,缓步来到城门之前,将本来早已经关闭的城门打开。
霎时间。
阴风肆虐席卷。
一团黑雾涌进城中,旋即向着前方冲去。
有福客栈。
房间内。
张三丰双目微合,怀抱阴阳,随着真气在体内的运行,空气中忽然泛起了道道波纹,仿佛水波涟漪一样,阴阳二气四处萦绕飘荡,犹如黑白双鱼在水中游动,整个房间都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所充斥。
“聚!”
一声轻喝。
弥漫在室内的阴阳二气迅速凝聚,化作一道凝若实质的太极图,将整个房间都笼罩在其中,在这一瞬间,张三丰突然感觉四周充满了死寂,没有半点人烟之气,就好像他所在的这个房间与外界隔开了一样,看似处于同一个地方,实则已泾渭分明。
而此时。
张三丰也走到了门前,心内有些迟疑是不是要推开房门,他心中有种预感,推开房门之后所看到的东西,一定会让他非常的意外,甚至会给他带来很大的危险。
就在这时。
张三丰耳中突然传来了若隐若现的惊呼声。
“道长真人”
张三丰听出这是有福客栈老板的声音,只是不知为何,客栈老板的声音听起来很慌张,而且显得很遥远,似乎是在隔着数百米呼喊他一样。
心中一动。
四周弥漫的阴阳二气瞬间散去。
那种死寂的感觉也倏然无踪,一切好像都恢复了正常,张三丰抬眸看去,客栈老板带着自己的妻子和伙计,还有客栈的一些住客满脸惊骇的看着他。
“道长您”
客栈老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方才他们进来的时候,张三丰明明不在那里,怎么眨眼间的功夫,张三丰又出现在了桌几之后呢?难道是自己眼花了?可他看着周围人同样惊恐诧异的神情,觉得这个可能性并不大。
不过此刻也顾不得想这么多了。
店家慌忙道:“道长,外面来了一堆怪物,已经伤了不少人,您快出手吧!”
“怪物?”
张三丰立刻道:“什么样的怪物?”
“不不是怪物”
一个书生打扮的人颤声道:“那些都是行尸是已经死了的人不知又怎么重新活了过来”
“诸位且在这里稍候,没有听到贫道的声音,千万不要出去。”
说罢。
张三丰起身向外走去,谁曾想刚打开房门,一股浓郁的尸臭味就扑鼻而来,一个形容枯槁,浑身腐烂的“人”形生物出现在他眼前,嘴角处涎沫横流,还带有丝丝血迹。
“嗷!”
看到张三丰之后,行尸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如发狂的野兽一样,怪叫着向张三丰扑了过去,可张三丰却直接伸手扣住了行尸的脖子,然后纯阳真气在掌心爆发,瞬间就把这具行尸燃烧成了灰烬。
“不要出来!”
张三丰回手将房门关紧,沿着地下的足迹追寻而去。
很快。
他就来到了客栈的大堂,只见十几具行尸正在那里行凶,那些想要从大门逃走的客人,都惨死在行尸手下,沦为了它们的血食。
而且张三丰还发现。
这些行尸身上竟然披着残破的盔甲,身上也插满了箭簇。
生前显然都是征战沙场的兵卒。
那些行尸看到张三丰之后,就像是饿鬼看到了美味佳肴一样,纷纷咆哮着冲了过来,动作灵敏非常,寻常僵尸根本无法与其相比,尤其是几个行尸手中还握着残破的兵器。
“一群埋于地下的魑魅魍魉,也敢在深夜出来害人!”
张三丰一声冷喝。
大袖拂动。
至阳至刚的真气如江河泛滥,直接将最前面的几个行尸震飞,连带着那副残躯也被崩碎,金焰拂动如云,很快就把残肢燃烧成灰。
不过就在这时。
张三丰脑后却陡然升起一阵呼啸恶风。
身形一闪。
背后之人的攻击落空。
张三丰抬眸看去,就见方才他所站立的地方,已然被一只黑沉沉的八棱铁锤给砸碎,再向上看去,一个铁塔似的行尸站在那里,两手各握着一支八棱铁锤,锤头比人头还要大上几圈,上面还沾染着斑驳的黑褐色痕迹。
但更狰狞的还是他身上的伤痕。
一支箭横贯了两侧太阳穴。
还有一支箭穿透左眼和头骨。
至于身上的其他箭簇和刀痕更是不计其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