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蔓从未见过大公子元嗣对何事热络过，紫缨姑娘还是头一回。康蔓亲自将晚膳端到紫缨房里，一直伺候她吃完。康蔓观紫缨举止得当，大方得体，吃得很少。

白家的晚膳过后，元嗣把元心单独叫到书房，打听这一天的事情。元嗣送给妹妹一副精致的金耳坠，元心的耳洞已经长好了。

“好漂亮！谢谢大哥！”元心戴在耳朵上，拨了拨金丝的小球，“大哥不会只买给我了吧？紫缨姐姐戴上一定也很好看。”

元嗣背对着妹妹，怎的被小丫头戳破了心事，“今日舞学得怎样？”

“嗯，挺好的！紫缨姐姐教的特别好！”

“那聊了什么？”

“聊了挺多，我就挑你感兴趣的说吧。紫缨姐姐十六岁，从小被卖到教坊司作舞姬，去年做了领舞舞姬，打算年满二十出宫，开个小店，嫁人生子。”元心想了想，“口味清淡，吃得很少。”

元嗣假意整理书卷，突然停住，“有多少？”

“大约半分饱，她说，小时候吃不饱，长大了为了跳舞不能吃太多。”

元嗣不解，“为什么不能吃太多？”

“吃太多就胖了呗！”

元嗣笑笑，“今日有劳妹妹了，先回去吧。”

……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元嗣今日一身水绿色长袍，备了些酒水，来到院中，一把瑶琴。元嗣敲了敲门，“紫缨姑娘，请来院中一叙。”

紫缨今天教元心跳舞，有些累，正打算宽衣歇息，听闻元嗣相邀，无奈又穿戴好，“大人请稍等一下。”

元嗣倒了杯酒，小酌一下，一杯饮下，紫缨从房门走出来，还是昨天的紫色衣裙。

“大人，可是要看舞？”紫缨微微颔首。

元嗣知道今天颇为劳累，“今日不看舞，姑娘请坐。”

紫缨犹豫，但还是坐在了元嗣身边。

元嗣倒了两杯酒，十指按压琴弦，“姑娘会弹琴吗？”

紫缨两手拿着酒杯小口饮了，摇头，“不会。”

元嗣伸展手臂，从身后侧抓住紫缨的双手放在琴弦上，“我教你，”紫缨身上一紧，想缩回手，“今日教你弹一曲《阳春白雪》。”

紫缨的思绪是紧绷的，像提线木偶一样被公子哥操纵着，心里怕极了。

元嗣的声音轻柔地飘过，“《阳春》和《白雪》正应时节，所奏是冰雪消融，万物复苏的景象…”

紫缨偷偷打量元嗣，领口微微敞开，气息清冽。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说得大概就是这样。

“姑娘，为何一直看着我？”

紫缨瞬时清醒，挣脱了束缚，慌乱站起来，“大人，紫缨学不会这高雅的乐曲，还是给您斟酒吧。”

怀里没了温香软玉，元嗣也没了兴致，一饮而尽，起身向紫缨走了一步。元嗣足足高出紫缨一头，看着女子的发顶，“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日。”说罢，便离开了。

紫缨所求，再简单不过，老实做事，平安出宫，万万没想到何处惹上了这少卿大人。紫缨愣在原地，直到下人来收拾杯盏，才返回房中。

元嗣唤来康蔓，“元霏新做的春装，蔓姨先给紫缨姑娘送几套去，舞鞋也是。”

康蔓诧异，“过些日子就是上巳节了，三小姐…”

“她向来不在意这些，再给她做。紫缨姑娘小住几日，不要怠慢了。”

听主子这样吩咐，康蔓就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