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刚要睡下，以为是丫鬟去而复返，没想到竟是祁瑞，“皇帝陛下，把我这当你后宫了？大半夜的，想来就来？”

祁瑞想自己刚才没有真的喝她的茶，也许是走神的时候，不小心沾了点，“朕后宫没有人。”祁瑞眯着眼，眉头皱起，打量着明珠身上的寝衣，“大营的女子，夜里都穿得这样？”

明珠低头看自己肩袖透明的纱裙，不觉不妥，“斡仑的女子也这样穿啊，天气热了，难道你们大周的女子不能穿寝衣？长袖长裤睡觉吗？”

这可问住了祁瑞，扯了扯领口，“我不知道。”

明珠下了床，倒了杯水给他，轻笑着，“陛下这是害羞了，都没有自称朕。不过陛下也快二十了吧，怎么还没娶妻？册立个皇后？”

祁瑞接过，一口饮下，凉快了不少，“你还有心思管这些事，为了救你，朕这亏吃大了。”

推杯换盏，“再倒。”

明珠嗅到了一丝趣味，“什么亏啊？”

“朕刚入宫，就被那个该死的太监盯上了！就在刚刚，那个鸡贵妃！……”

明珠伸手打断，“吉贵妃。”

“给朕下药，衣着暴露，企图逼朕就范……她还给她自己喝！”

明珠想放声大笑，怕引来前院门外的侍卫，一手捂着嘴，一手按着肚子，“您这张脸……还真是祸国殃民。”

祁瑞看她笑，气不打一出来，一把抓过她的手腕，将她搂在怀里，“公主怎么不问问，朕喝了没有？”

明珠能感觉到他手心很热，很烫，答案不得而知，“看你这掌心的温度，”抬手似有似无地拂了他的额头，“这薄薄的汗珠，你喝了吧？”

祁瑞另一手置于她的腰间，不由得收紧了些，“既然知道，还引诱朕？”

明珠望着他的眼睛，“你被引诱了吗？”

祁瑞不回答她，松开了她的手腕，搂过她的脖子，要吻她，但明珠的手指点上了他的唇，“陛下，这般，让我今后如何自处呢？”明珠心里对他有好感，尤其是经历了大营太子那样的蠢货，更能凸显祁瑞这样的天之骄子，他又不顾一切地出现在这里……斡仑儿女虽是活在当下，及时行乐，洒脱的性格，但王女的名分还是要的。

祁瑞很认真地说道，“你嫁给我，做我的皇妃。”

明珠的兴致突然没了，推着他的肩膀，挣脱着起了身，“好歹我也是一族公主，陛下若是只有这点诚意，那还是算了，慢走不送。”

祁瑞听出弦外之音，也冷静了不少，问道，“你想做皇后？”祁瑞想起了那个清丽婉约的面庞，出来得太久了，竟然忘了她，“朕的皇后，已有人选。天色已晚，公主早些休息吧。”

明珠倒是纳闷的很，刚想问，祁瑞已经打开了门要离开。但开门之际，祁瑞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吉贵妃也喝了这药，而且量远在他之上，她如何解决？门外的那个“佟郎”……？祁瑞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转头问明珠，“你说大营皇帝一共有几个孩子？”

明珠还以为是改了主意呢，没想到竟是问这个，“你不知道？”明珠侧躺在床上，拄着脑袋，将营皇帝的故事娓娓道来，“本来他有两儿两女，大儿子就是那个草包太子，小儿子是个小妾生的，两个女儿也都出嫁了。他在争夺皇位的时候，两个女儿都被害死了，登基以后，小儿子也被人给毒哑了，小妾悲愤，带着孩子投湖了。”

“那这个吉贵妃，什么来历？”

“吉贵妃是皇后身边的宫女，勾引了皇帝，生下了皇子。说来也奇怪，营皇帝后宫女子众多，但都无所出，只有这个吉贵妃，与皇帝一夜春宵，就怀上孩子了。”明珠另一手手指玩弄着自己的青丝，“所以才会赐给她一个吉字，作为封号。”

“那么多人都怀不上，偏偏她怀上了？”祁瑞嘴上交谈着，眼睛却一直注意着她的小动作。

“你是说……营皇帝被带了绿帽子？！”

“我从她寝宫里逃出来时，门口只守了一个侍卫，一个宫女太监都没有，这人定是他亲近之人，”祁瑞的指尖敲打着桌面，“而且……”

明珠听得投入，“而且什么？”

祁瑞玩味，“公主怎么对人家闺房之事这么好奇？难不成……是思春了？”

明珠白了他一眼，“我们斡仑的儿女，喜欢就是喜欢，想就是想，从不会藏着掖着，扭扭捏捏的。”

祁瑞想这般说辞，的确是她，“而且她还唤他‘佟郎’。”

明珠的眼睛瞪得滚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

“因果轮回，终有报应。营皇帝害了自己的亲生兄弟，如今众叛亲离，儿女先他一步而去，他残害手足换来的皇位无人可继，唯一的小儿子还是妃子和别人生的。真是快哉！”

“你这么恨他？”祁瑞看她抒发着自己的真性情。

“如何不恨？他一家害了我的妹妹，杀了一个草包太子又如何，有朝一日，我还要亲手解决了他！”

再次提及此事，祁瑞心虚。如同那一日在树下，低头望着她乖顺的样子，本是享受，却终有愧于她。起了身，“不早了，朕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关上门时，祁瑞甚至有那么一丝丝后悔，如果不是他害死了怀瑾该多好，或许他真的能将她带回宫，做他的皇妃。

……

以火攻木辛城，大获全胜，四辛城顺利拿下。此时的孔迪已随车队返京，此后无依无靠，但能回到京城总是好的。

在泰安的一家驿馆里，遇到了押车的镖局，听说是给京城白二爷送货的，白二爷可是京城的首富。孔迪瞧着马匹众多，想着大树底下好乘凉，便向镖头毛遂自荐，自己有些驯马和养马的本领，能否跟着车队一起进京讨口饭吃。

镖头顾虑，白二爷这个称呼只是坊间传言，他清楚不过是个富贵的小公子，但江浙的元家他可得罪不起，这个孔迪不会搞出什么乱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