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灵好奇地问托尼:“你怎们会突然回上海?”
“真的是担心你才临时决定回来的!”托尼继续说:“我上大学之前都害怕这些事情,非常害怕!我父亲去世我还小,基本没什么印象。那年跟着叔叔来上海打工,有一个老乡从脚手架上掉下来,摔得不像样子,我到现在记起来,心里还会发麻!你说你去参加Mark的葬礼,那么熟悉的伙伴,突然就没有了,心里肯定会有很多感触,夜深的时候肯定也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些可怕的事情来,我以前就是那个样子!”
卫灵不好意思地说:“没想到被你看穿了!的确是有一点。”
托尼捏着她的鼻子说:“还是嘴硬,哪里是一点,我不知道你一个人这一晚要怎们过?怎们不让你妈妈来陪你,或者你和我讲一声也可以。”
卫灵一边转身去帮托尼去拿浴巾,一边说:“让他们来回跑我也不忍心,你那么远,跟你讲不是无理取闹吗?再说我都多大年纪了,因为害怕一个人在家,让人来陪我?跟谁讲都觉得难为情!十几二十岁,讲什么都没关系,这么大年纪,再去讲,自己都觉得羞于启齿。”
“成年人只是成年了,但是并不是变成钢铁侠或者超级英雄,为什么我们连害怕的权力都没有了?”
“大概是我自己的意识里一直是这样的,小时候,我很害怕,爸爸妈妈总是保护着我,告诉我有他们在,什么都不用怕!我也问过我妈她是不是会害怕,她总是说大人还怕什么?不知道是为了给我壮胆,还是成年后大多数人就真的不会害怕了。”
托尼被她这么一说,觉得的确有点问题,似乎他成年之后,尤其是母亲离世后,他似乎就不知道什么是害怕的感觉。他总是勇往无前,没有他害怕的,直到有了孩子。这些年,两个孩子,成了藏在他内心最柔软的一块,如今,他的世界也在逐渐变得柔软丰满。这一次他回深圳,卖掉了以前所有的房产,他不要一点过去的痕迹留在他的生活里,他要一个新的开始。他购置了一套新开盘的别墅,在市中心又买了一个大平层,他要筑巢引凤。他希望带卫灵去的时候,一切都是全新的,都是全新的开始。
托尼第一次留宿在卫灵的房子里,有些不习惯。两个人也没去卧室,而是在客房住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托尼又赶往海南参加一个会议,卫灵送他到了机场,自己去了公司。
她最近在整理风控方面材料,又请了托尼的法务团队和她一起评估。对于用人、财务和项目方面的风险,法务总监希望能给到他们一周的时间,由他们对各种风险从流程上做防控,不能预防的,也参照国家和地方的法律法规写进公司的制度和规范里。
Vivi又非常直接地问道:“佟总(法务总监),在座的各位直接参与处理过企业风险和有过这方面经验的有多少人?”
“Vivi,不是我夸海口,我们这个团队里,每个人都有非常丰富的实战经验,随便哪一个人独立处理这方面的问题都是小问题,所以您不用担心。再说托尼对人员的要求,向来都是非常苛刻的,没有几把刷子,怎们可能在他手底下吃这碗饭?”
“Ok,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一个顾虑,既然佟总这么说,我想我是多虑了。那么,都汇的这些调整就辛苦各位了!”
关于卫灵,佟旺在集团里也是早有耳闻。眼前这个女人,看着相貌平平,算不上好看,身材也一般,但是骨子里透着一股杀伐气息,有着上海女人特有的算计和精明,凡事都有约在先,不留情面。这可能就是托尼钟情于她的原因吧?集团里见过她的每一个人都小心地伺候着,看眼下的情形,托尼不断地将名下的股份转移到她名下,又大手笔在深圳以她的名义买了一栋大别墅,大家都猜测这个女人快要成为东昊的董事长的夫人了。
处理完法律层面的问题,Vivi又和米拉简单沟通了一下,大致的意思是,公司目前的情形,需要组建一个完整的后勤保障团队,所以她这边会引入一名资深的人力资源经理,带着他们规范人力和行政方面的工作。她对米拉说:
“米拉,本来我是想着给你一个机会,但是目前我们的速度不允许我们花时间来等你成长,所以我帮你找一位老师,她来了之后你要好好跟她学习,快速的提升自己,如果你们都比较顺利地跟着公司发展,那么她可以做总监,你也可以有自己的晋身机会,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老大,你不用担心我,我也正有这个想法呢!我自己摸索感觉太慢了,而且都是野路子,我也希望跟着一名专业的前辈好好学习呢!你放心,我一定跟着好好学,好好支持她的工作。”
“嗯,你能明白我的心意就好,我希望你热情不减,更加努力!”
“谢谢老大,这一段时间我学到了很多,学习到的东西别人是偷不走的。”
米拉准备离开前,Vivi递给她一瓶香水,是一个高跟鞋状的玻璃瓶,米拉非常开心地说:“谢谢你,Vivi姐,总是那么关照我!”
“大姑娘了,约会可以用!”
米拉笑着说:“好像也没啥机会碰到合适的,有合适的我告诉你,帮我参谋一下!”说着开开心心地离开了。
Vivi看着也开心。
她又找了财务经理Lily,问了她打算。
Lily见Vivi问她,也很直接地说:“Vivi,我挺喜欢都汇的这种氛围,但是我在酒店的时间已经太久,还是有些割舍不下,所以我还是想回酒店。如果这里没有合适的人,我可以你帮你推荐,也是知根知底的。”
Vivi的执拗劲又上来了,她不依不饶地问Lily:“Lily,只是因为在酒店时间久割舍不下吗?还是其他原因,如果仅仅是这个原因,我希望你能留下来,薪酬方面我可以帮你提。”
Lily看不说实话,Vivi是不会罢手,为难地说:“还又其他原因的!”
“是因为不太喜欢我的风格?”
Lily连忙否认了,难为情地说:“我跟着文森好多年了,习惯了!”
Vivi一开始没听明白,但是很快她悟出话里的意思了。她很直接地说:“原来你们两个是夫妻啊?我都不知道!”
Lily脸涨的通红,没想到Vivi会这么直接。她又赶忙否认道:“不是,我们只是在一起。Vivi,这件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告诉托尼,我们两个都有家室,我老公这些年一直在做国际项目,一年四季满世界的跑,文森的妻子和孩子都常年在深圳,我们两个就这么搭伙过着。我知道这和世人的道德背离,我们只是偷偷地相互取暖,并不想伤害谁,也不想妨碍谁......”
Vivi一言不发,她不知道自己的情商什么时候掉到了零点,但是这么追问人家真的很难堪。
Lily之所以会这么直接的对Vivi和盘托出,是知道她和托尼的关系,而且也根本瞒不住,还不如坦诚布公,交个朋友。
既然留不住,Vivi只好说:“那你帮我推荐一个人吧,业务能力不能在你之下,不然我没办法放你!另外有没有一两年经验的出纳,也可以帮我推荐一下,最好本地人,一定要知根知底的。”
Lily满口答应:“这个肯定能找到,你放心吧,我今天回去就问他们要简历。”
这样调整结束,整个公司各部门的建制算完成了,有执行层面的员工,也有管理层。这个和之前痛托尼讨论的方案基本一致。
做企业管理,她是个新手,前面已经有过有了试错的成本,她想尽可能的防患于未然,让都汇在市场上越走越稳。现在,她全部的心血都花在都汇,她唯一的寄托也在此,她每一次都在全力以赴,那种投入胜过了都汇的老板托尼。
业务方面最近一段时间都是一些比较小的单子,主要是Megan和Nancy那边出来的,总体加起来不到300万。她粗略计算了一下上半年的业绩,海诺的第一期是800万,艾斯的第一期是700万,加上这些散单,不足2000万,而是时间已经快过半了。她心里着急,所以决定约一下天耐的濮沁。
在业务模式上逐渐也从被动转向主动,销售们沟通只是单纯的业务层面,有时候即使花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未必能达到想要的效果,但是高层沟通,就能快速地促成业务。所以Vivi开始思考,自己的工作中心接下来应该是不断地结交各行各业的老板和高层,不管是各种会务还是高尔夫球场,总要找到合适的切入口。她想着,这才是一个总裁的职责,如果她还是一头扎进具体的事务里,她自己的格局和公司的格局就没办法改变。
她主动联系了天耐的董事长濮沁,两个人约了周日一起在金桥练习场见面。
下午,处理完所有的审批文件,她电话联系的猎头保罗。保罗是一个专业做人力财务和市场方面的猎头,之前,她本人一直是保罗人才库里热点追踪的候选人。所以两个人关系比纯粹意义上的猎头和企业要亲密。保罗电话里说:
“卫总,你好呀!最近半年怎们消息了?也没听见你去哪?难不成你是做全职太太了?”
“Pual,你看我是那个命,现在我在一家新的咨询公司,今天找你是想问问你手里有没有可靠的人力经理和财务经理,都可以帮我推一推,费用还是按年薪的25%,再高我这边没办法接受!”
“这个必须有,具体有什么要求?”
“等一下我把企业信息和岗位信息邮件发过来,你按要求帮我招就行!最好你帮我把好第一关,不然我要花费太多时间在这件事情上,而且如果人有问题,纠纷问题你必须帮我解决了。”
“卫总,你总是那么苛刻!”
“所以让你把号第一关嘛!这样对咱们都是一个约束!”
“你的事情,我会万分上心,你放心吧!还有,新公司在哪里呀?改天我来拜一下码头!”
“等一下你在邮件的名片里看一下,上面有详细地址。来之前提前联系一下,省的扑空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关于人才讲了很久。关于现在市场上这些猎头的业务水平,能过Vivi法眼的并不算很多,很多年轻的猎头更像是一个电话招聘人员,既没有自己的人才库,也没有企业的资源,就是猎头经理的廉价劳力,所以Vivi从不和从业5年一下的猎头合作,他们能找到的资源,Vivi都有,用他们只是数十倍或者几十倍地增加了她的招聘成本。
忙碌的一天结束了,几个在公司的伙伴们都下班了,帕蒂来问Vivi是不是需要订餐,她才发现已经晚上起点多了。她对帕蒂说:“我这里不要订餐,你赶紧回家吧!我稍微晚一点走!”
帕蒂这才说:“我和米拉都没走,担心您这么有什么需要!”
Vivi觉得真的是难为这两个孩子了,赶紧招呼她过来,从皮夹子拿300块钱,递给帕蒂,对她说:
“今天我请客,你们两个自己出去吃点好的,我今天正好有事情没处理完,就不和你们一起了。”
帕蒂开心接过钞票,几乎是蹦蹦跳跳地出了办公室,一会米拉又来了,她进来说:“老大,这不太合适吧,我们两个拿着你的钱去吃饭!”
Vivi笑着说:“既然叫我一声老大,请客有什么不合适的。不够的话找我报,赶紧去吧!”米拉这才离开了。
在安静的办公室里,Vivi回想着来都汇的每一天,虽然时间并不长,可是那些经历可以说真的惊心动魄。她就像努力向上的一枝腾三七,有一点阳光一点雨露,就能拼命地生长,向上生长。她和这江南的所有植物一样,只要有一方天地,就能还世界一片绿意盎然,繁花盛景。
在她心里,感激托尼!这不是那个含情脉脉的托尼,是第一次见面就给了她机会的托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