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的东昊集团，因为托尼的股权变更闹的翻天覆地，通过兄弟三人的一场聚会，总算重回太平。

而远在上海的卫灵，对此浑然不觉。周日，她按约定的时间去了金桥的练习场和天耐的濮沁会面。在商场上，濮沁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将，但是在球场上，她和卫灵一样是个初级选手，两个人总是在教练不断指正的声音里逐渐地找心得，和那些连球杆一起扔出去的新手相比，他们算是有天赋的。

两个人练习了半个小时，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休息着。

濮沁问卫灵：“上周好像没看到你来，最近很忙啊？”

卫灵笑着说：“没有，去了一趟乌镇。”

濮沁惊讶地说：“看来你还挺闲的，周末有时间可以偷偷休闲一下！”

“濮姐，我前一阵焦头烂额的，所以才出去的，平复一下。”

濮沁对这个年纪比自己轻的新朋友的事情表现出了兴趣，所以问她：“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们还会焦头烂额？”

“我们的一个合伙人，合作之处就是一个肺癌患者，后来转三期了，他还是坚持做项目，结果在内蒙出了意外，家属闹到公司了，我差点丢了小命......”

“怎们这么大意，用了生重病的人？”

“嗨！”卫灵叹了一口气说：“也不是大意，他是我的好朋友，当初他来主要也是为了帮我，是我自己太自信负了，就想着项目进度，没有考虑到他的身体情况。”这件事对卫灵来说是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虽然她嘴上从未对熟人提及过自己的感受。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经常会一身冷汗，感觉自己间接地谋杀了重病的Mark。

濮沁敏锐地洞察到了这一点，安慰说：“事已至此，你也不用太自责了。人各有命，这也不是你的错！过去的事情，你就放到过去，背着它一起走太重了，你会很难过。”

“我心里也这么想，可是需要刻意去放下的事情，终究是没那么容易放下的，可能还需要时间去化解。濮姐，你呢？最近在忙什么？”

“我还是老样子，以前两个人一起管理企业，说实话没那么忙！现在一个人，分身乏术，每周来这里变成我唯一的娱乐了。”

卫灵听了，试探着问：“濮姐，听你这意思，后悔离婚了？”

“切。”挑起眉头说：“怎们可能？实在找不出后悔的理由，这个人就像是一个虫牙，拔掉了开心都来不及，怎们可能后悔？”

卫灵看着她笑着说：“姐姐这话够狠的，恩断情绝！”

“我的性格就是这个样子，很多人以为我会带着伤去生活，我觉得他连伤我的资格也没有，我还要感谢他让我过上了简单的单身生活！”

“我没有姐姐果决，有时候还会想起，过去的伤还会牵动我。其实，爱的时候还是用心相爱的，我相信他也是。有时候我真的想选择性地把那些美好留下来，把之前的和后来的他分成两个人，只想把混蛋的那个扔了。我是不是很幼稚！”

濮沁听着卫灵的一番话说：“你比我活的真诚！”

对于两个在商场伤拼杀的女人，怎们可能只婆婆妈妈聊家常。

濮沁主动问卫灵：“给我们做项目的事情，你们销售经理和你汇报过吗？”

卫灵看濮沁主动提了，才连忙说：“已经沟通过了，不过他说不能判断你们是不是要做下去。”

濮沁笑着说：“那你要好好调教一下了，我们表达的非常明确了，只要能解决问题，不惜重金也要做的。”

卫灵仔细品着濮沁的话，觉得这个事情其实已经有眉目了。或许她应该早一点联系她，有时候相互之间也都是为了攀这点交情。她记得King跟她讲起过，当时天耐和他沟通的是一个副总。按濮沁的说法，项目没问题，因为总是要解决问题的，不然这个行业怎们生存？所以她赶紧说：“嗯，濮姐说的是，下次让King来，罚他酒！”

卫灵招呼服务生来，两个人点了果汁。

卫灵继续说：“濮姐，你跟我交个底，你这边预计要花多久的时间才能见效？”

“不瞒你说，我们这个企业是一个传统企业，在整个浙江省，像我们这样的企业也不少，大家也都寻求转型的机会，所以我们要做的事情，不是持久战，要的是创意，是出奇制胜。价格好说，我觉得用一大笔钱换一个让企业起死回生的机会，是非常值得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这边回去尽快让他们准备，另外我有一个非常不错的人，他是计算机专业的高材生，有很强的运营思维，前期我会让他花点时间在天耐。关于项目的方案，我让King和肯特尽快完成，到时候我和他们一起去天耐。”

“看来你在公司很霸道呀，什么时候都可以直接拍板！”濮沁这么一提，卫灵难为情地说：“我这是老毛病又犯了，已经有前车之鉴了，还没吸取教训。”

“其实，快速成长期，这也的做法我倒很欣赏。”

卫灵笑着说：“感谢姐姐的信任和安慰，我都照单收了！”

因为惺惺相惜，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两个女人的话总是很多，也很投机。濮沁是个非常老辣的商业高手，她知道自己的咨询项目无论给谁，都是需要见成效的，那何不给自己熟悉的人，更何况，按卫灵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要是承接了这个项目，无论遇到什么问题，她也能想办法解决了，更何况她身后还有东昊集团强大的咨询团队。

自从卫灵开始接手都汇，她一直以为是靠着他们这些人努力和智慧，撑着都汇打开了局面，走到了今天。其实她不知道，所有的大项目，都是因为有东昊集团背书，所以那些航母级的企业才敢把项目交给他们，而且背后，托尼还亲自背书。

尽管有这么多的附件条件，还是没有人可以否认卫灵对都汇的贡献。

和濮沁分手后，卫灵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就回了家。刚下车，托尼走了过来，伸手拿走了拎在她手里的袋子，心疼地说：“一个人干嘛还买那么多东西，这么沉！”他接着又说：“上去收拾一下，等一下跟我回去！”

卫灵被突然窜出来的托尼吓的不轻，她有点生气地说：“你这个人怎们总是神出鬼没的，总是冷不丁吓我一跳！”

托尼抱歉地说：“不是故意吓你，是看见你拎了东西着急的！按了门铃没人应，我想你出去了，又觉得没权力干涉你的自由，只能等在这里。”

“你今天到上海的？”卫灵好奇地问。

“下午刚到，没回去，开了车就直接过来了。”托尼表达着自己想见卫灵的迫切心情。

“下次你打电话吧，在车里等太热了。”她突然发现他好像会心疼他。

东西被托尼放进了车子，两个人上楼到了卫灵家。回到家，卫灵拿了水给托尼，自己进卧室收拾日用品，出来的时候，她对托尼说：“我帮你做一下门禁的指纹吧！下次我不在你可以上来休息。”

托尼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跟着她做了门禁的指纹。他第一次带卫灵回去的时候，门禁指纹和大门的钥匙都已经给了她，但是卫灵的这扇门，他一直没敲开，今天突然说要帮他录入指纹，他心里竟然觉得有些酸楚。在他们的感情，他总是过于主动，卫灵总是太被动。谁让他情不自禁地沦陷呢？他只能等着石头开花。

这段时间，托尼也有意若即若离。他尽量减少在上海的时间，期盼着她会因为思念对他的态度慢慢有所改变。上一次的主动拥抱和这一次的主动开通门禁，也算是一点点成果。回去的路上，卫灵对托尼说：“你知道我下午见了谁？”

“这个不好猜，你的圈子我还不熟悉！”

“算了，告诉你吧！我见了天耐的濮沁。他们项目基本上敲定了，不过能谈成什么样我还不确定。天耐是金主，他们不差钱，听濮沁的口气是不惜血本要做转型。”

“这个项目不是交给那个叫King的销售经理了吗？你怎们自己上手了？”托尼不解地问。

“拖的时间太久了，我觉得哪里出了问题，今天见了濮沁才知道，她这就是在等我亲自出马呢！可能也是相互攀个交情。还好见了，不然King也没法下手。”

“你预计这个项目他们的预算是多少？”

“现在不好确定，但是他们希望在时间上跑赢其他竞品企业，所以我觉得钱不是问题，关键是怎们能快速地见效。拿出有效的方案，价格的主动权就在我们手里了。”

“最近我不在，你都在忙项目的事情吗？”托尼突然转了话题。

“韩老板这是要考核我？”卫灵故意气他。

托尼听着卫灵又要岔开话题，他继续执着地说：“我走的时候和你说的，都忘了吧？”

卫灵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她现在还没做好再走一步的打算。的确，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意变了很多，有时候也会偷偷想念他，但是让她一下子放下过去，成为另一个人的妻子，她现在根本做不到。她甚至在想，如果不是托尼过于步步紧逼，可能他们的关系还是原来的样子。

她淡淡地说：“现在不好吗？我希望就像现在这样！”

托尼渐渐有些不明白她的心意，他认真地问她：“你的意思是你喜欢现在的状态，希望恋爱的时间长一点？还是你本来就打算一直这么下去！”

卫灵转头望向窗外，她不是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如果让她现在离开他，她可能也会很难过，但是如果让她和他共度一生，她却没那份勇气和决心。她心里这么想着，嘴里却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如果你不能接受继续这么下去，咱们可以像以前一样！”言不由衷的话刚一出口，她已经开始追悔。

托尼一路沉默着，他每一次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他觉得卫灵就是上天派来驯服他折磨他的。如果他至始至终都没有机会，只是那么远远地欣赏，默默地支持，他也无怨无悔。可是，上天又给了他相守的机会，他以为幸福就在眼前，可是它总是远远向他招手之后，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看着一言不发的托尼，卫灵更加追悔，其实那也不是她的本意。

到家之后，托尼一边往冰箱里放着东西，一边背对着卫灵说：“如果是你的真实心意，我就这么陪着你，直到有一天你愿意。”

卫灵站在他身后，心里突然觉得非常难受。她不知道为什么，从开始她就一直努力抑制自己去爱他，尽管两个人同床共眠，她也努力地把他当成一个伙伴，一个精神和生活能相互取暖的伙伴，就像Lily说的那样。卫灵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和每次的温存相比，这一次两个人的关系变得冷淡了。

晚上，托尼让阿姨来做的晚饭，都是按上海口味做的。吃饭的时候，托尼只是不断地给卫灵夹菜，一句话也没说。卫灵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吃好饭一个人独自去了书房，研究天耐的项目，托尼在客厅看着书。直到深夜，托尼经过书房，并没进去，也没做停留，而是径直回了卧室。

卫灵准备好了第二天要和King他们几个沟通的资料，突然不知道要怎们办了？如果她去了卧室，那她说的那些话？她尴尬地坐了一会，一个人进了书房对门的卧室，冲了澡倒头睡了。半夜，她发现托尼睡在身边，用手紧紧地抱着她的腰......

她突然泪目了。

她害怕被他那点点滴滴的爱包围和侵蚀，她怕自己有一天改变了心意。自从她拿着离婚证踏出了民政局的门，她对婚姻已经看得很淡很轻。幸福的婚姻是五彩缤纷令人向往的，但是谁又能保证它一尘不变？她害怕那种撕心裂肺的隔断，她害怕被再次套上枷锁，和一个人牵牵绊绊，可是她感觉自己在慢慢的沦陷。

第二天一早，卫灵难为情地看着托尼。

托尼还是宠爱地抱着她，亲了一下她的脸颊说：“你的倔脾气要改一改了，怎们还一个人睡这里了，就是为了赢我？”

卫灵不答，背过身去，偷偷地笑了。

早饭后，托尼载着卫灵，两个人一起去了公司。帕蒂看见他们远远地就打招呼，现在托尼也逐渐有了归属感，觉得自己是都汇的老板。

Vivi到了办公室，米拉已经跟着将Pual推荐的人力经理和财务经理的简历送了过来，卫灵仔细看了一下，让米拉约了其中的三人。这时候Megan、King和肯特都已经到了。十点开碰头会，Vivi去办公室问托尼：“托尼，你要不要参加天耐的项目碰头会？”

托尼想了一下说：“你主持吧，我就不参加了！”

天耐的碰头会，因为又Megan这个老将参加，所以整个会议持续了两个半小时，经过一番激烈的探讨，关于整个轻纺行业的整体市场情况，已经成功做了转型的案例，转型失败的案例，还又那些市场上跃跃欲试的敬佩公司......最终，他们定了一个初步框架，具体的方案由King和肯特负责，但是项目的谈判Megan也会全程参与。

会议结束，米拉已贴心的准备好了丰盛的午餐。托尼出来鼓励地说：“又来了一个大单，辛苦大家了！希望你们和Vivi一起，把咱们都汇的牌子打响！”然后又笑着说：“都饿坏了吧？赶紧吃饭吧！”最后转身对Vivi说：“我没让米拉给你订餐，等一下要见个客户，你和我一起去吧！”说完自己一个人先下楼了。

卫灵不知道他说的客户是什么人，在果盘里抓了一个苹果，无奈地对伙伴们说：“周扒皮，饭也不让吃了！”伙伴们一听都笑了，Vivi拿了包告别了伙伴们也跟着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