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B市干什么?”沛安问。
B市是沛安外公外婆家,因为B市和C市离得挺远,在沛安记忆里陆琴每天的工作都很忙,经常出差,每天穿梭在各个城市里。一年年的连家都顾不上更别说B市了,所以也没怎么带她去过。
沛安的对B市的记忆还停留在初中的时候。
她想了想,距离上次去她外婆家都过去快三年了。
外公外婆一共就生了两个孩子,除了她妈妈,沛安还有个小舅舅。
可现在去B市干什么,还是放完假以后,不会是……
陆琴应了她,“转学。”
“我不去。”沛安直了直身看着陆琴眼神坚定,态度明确。
陆琴回头看着她,慢悠悠的说,“不去?让你留在这晚上和男生在外面通宵?”
沛安张了张嘴,陆琴用这个理由是她没想到的,她压根就没想到陆琴会等她回来,按照以前她应该早睡了才对。
“我没有,我们去看人的。”沛安没了刚才那种坚定的语气,低了点声。
陆琴没理她,直接进屋。
回应沛安的是一声清脆的关门声。
就好像这件事情里她好像没有任何话语权只能跟着陆琴的计划走。
陆琴不想听任何解释。
她在楼上等了很久,电梯一个来返足够了,但沛安迟迟没有上来。
她没忍住,走到阳台往下看。
刚才被她“请”回去的那个男孩还没走,现在还在拉着她女儿。
给她女儿看了什么然后独自走到一旁等着。
最后两人十分干脆的往外走,一个头都没回。
陆琴第一次意识到她的女儿已经到可以和男生一起并肩而行的年纪可以,和他一起远离她的年纪。
她看着楼下的小丫头脚步轻快一蹦一跳的和她在一起的时候陌生、尴尬、不知所措的模样完全不同,隔离这么远就算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从动作也能看清,安安很开心。
她返回客厅从桌子上拿起手机打电话给特助让她跟着自己女儿看看他们去哪的时候手都有些颤,坐在沙发上有些慌乱。
眼睛看着电脑里的文件,却怎么也进不去脑子里,手不停的在触屏器上划着。
还好,最后特助打过来电话说他们去的是医院,好像是有人生病了去看的是一个女孩子。
当时已经是午夜,整个小区灯光已关了大半,只有少数还亮着灯,11楼就是那少数,一层两户,灯火通明。
沛安今晚没有手机,联系不了任何人,革译的电话号码她是能背下来,但是好像不知道怎么开口。
洗漱完到床上躺着开始变得焦躁,一闭眼满脑子都是和革译在一起的场景,她和革译走到太近了,她现在才发现。
慢慢的,你发现自己离不开一个人了。
这种感觉很不好。
面对陆琴的计划提出否认没有任何意义,她不会听取你任何意见,试图反抗的结果还是无功而返,她之前不是没试过。
她总会用她那长辈的身份和那让人挑不出来毛病的话语把你定的死死的。沛安好几年前就已经知道了,但今天还是不想跟着陆琴的计划了。
在陆琴说出转学的刹那,条件反射的就是拒绝。
沛安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明明两个月都没有,怎么就养成这个习惯了。
今天就算是在医院度过了一晚上,到家她看了一眼四点十五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转学的事情,一点也睡不着,眼睁睁的盯着飘窗看着窗户外面的天空一点点变成成灰蒙蒙的颜色。
她在等通讯工具,在等能打电话的机会。
两三个小时,望着天花板在想,等会要和革译说的话。
七点左右,沛安一听到外面的声音就打开门,“手机呢。”
陆琴接过门口外卖小哥送的早餐道了谢却没理她,沛安又说了两遍。
陆琴不耐烦的拧着眉。
可能是沛安表现的过于急燎,也可能是陆琴重新考虑了一下,她改变主意了。
“手机等到B市我再给你,转学手续我会都给你办好,你只要带着你的人去就行了。”
她这是不给沛安任何想留在这的机会。
“我要手机。”沛安从早上到现在每当陆琴和她说话她回的全是这句。
终于陆琴忍无可忍,她把早餐放在桌子上,也自己的手机丢在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有些大。
“打吧,我看着你打。”
陆琴双手环胸就这么站在看她。
沛安看着桌子上的手机眼里的渴望眼神都要溢出来可一直没下手。
她不能打电话,只要她摁下号码就算把通话记录删了就凭陆琴的能力还是会知道。
“你不是要打电话的吗?打啊。”陆琴在旁边催促。
沛安一句话都没说,就直勾勾的盯着手机看了有五分钟,这段时间陆琴也不说话了,她有信心让她女儿自愿的跟着自己走。
毕竟是亲生的,她太了解沛安的性格了。
沛安也太了解陆琴性格了,她决定的事从小到大她永远也反驳不了。
打着为你好的幌子来做些你根本不喜欢的事,真的为我好嘛?
沛安加深了呼吸,径直走到卫生间洗漱。
她没打电话,或者说是她就算想了两三个还是没想好打通了以后到底说什么。
就对着电话的那头的人说,我要转学了,再说其他的是不是就有点欲盖弥彰的感觉了。
革译会有什么反应?
开心、冷漠、平淡还是会有一点点难过,毕竟我们是不是已经算是朋友了。
她想知道但不敢知道。
怕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那这样还不如不知道,留个想象要是有缘就大学见。
***
苏漾凌晨和阮升孙明说了情况说今天可能会有些迟,孙明特别洒脱的对着电话那头说要是实在有事就不用来了,他们自己逛逛就行了,不用管他们了。
苏漾对此表示他们很懂事。
但她还是去了,人家大老远的从C市到S市,近三四个小时车程要是还见不到几面人那不难过死,尤其是孙明那家伙,小心思细腻的很。
给沛安打电话不知道为什么还联系不上,所以还是找到革译。
革译有了昨天的经验,听到铃声是第一秒是音量调小。
“喂,你好。”革译的坐在书桌前的对电话里说的第一句话。
“班长班长,安安还和你在一起吗?”苏漾在玄关处穿鞋子,把手机开扩音放在鞋柜上。
“没有,她手机坏了,联系不上。”革译平淡的应。
苏漾穿鞋子的手一滑,鞋子重新掉在地上,她这是被沛安的破坏力折服,小时候是现在也是。
她叹了口气,“我知道了班长,等会去她家陪她一起去买,那先挂了啊。”说完鞋子正好穿上,在系鞋带也没急着挂电话。
革译叫住她,“那个,沛安妈妈回来了。”
电话里熟系的声音里带了个她不熟系的人。
沛安妈妈她见过一次,就一面,用她自己的看法来说那就是,冷酷无情。
苏漾打了个寒颤,“感谢班长提醒,我懂了。”
革译用手里的笔轻点着桌子,试探的问出口,“沛安和她妈妈关系不好吗?”
苏漾也不太了解,就实话实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她们母女两的关系怎么说呢就像。”她想了一下,“陌生人?”
说完又自我否认,“不对,安安对陌生人也是客客气气的。”
她还记得有一次她刚到沛安家没过多久陆阿姨就回来了,她还没来得及打招呼陆阿姨直接上了二楼,快到她就只看到了个脸,还没怎么看清,只知道长的很好看,穿衣精致的阿姨。
然后她亲眼目睹了从早上到晚上,整整一天,母女俩人一句话都没说过。
当时她就在想,沛安在学校里这么憨憨的样子,她都在怀疑要是她不在安安能把自己憋死。
之前还小没怎么注意,也是后来她才发现沛安一个人是不喜欢说话的,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宅的时候宅的要死,玩的时候比谁都嗨。
把她知道的关于陆阿姨的这件事和革译说了一遍,她没什么感觉,安安要是平时一个人她也有安安家钥匙,有时间就去陪陪看电视,逛逛街啥的。沛安只要有什么事她基本上都可以去搭把手。
就算是陆阿姨不在又有什么关系?
革译敲着桌子的手停了下来,保持安静,听着苏漾说的话,像是带他回到沛安小时候的场景。
电话挂断以后他站在窗前往外看。
今天天气不是很好,下雨了,整个天空都暗沉沉的,应了诗中的一句话,“清明时节雨纷纷。”好像明年清明天气都会十分应节,一整天都湿漉漉的,好像比活在世上的亲人还悲伤。
之前见到沛安的时候就有一种这小丫头从没把任何东西放在心上的感觉。
浑浑噩噩点到为止,这是没想到会包括他。
说的话会让别人以为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但他主动靠近她就会变成这样,自动回避,保持距离。
她好像不相信任何人,她可以帮助别人,但一切可以自己做的事情从来不用别人帮忙。
发现自己对别人产生依赖感立刻在心里扼杀这种想法。
她没有,好像也永远不想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