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如烟掩面擦拭着眼角的泪珠,衣袖放下她又是那个母仪天下的皇后,萧如烟的声音有些嘶哑,怆然道,
“走吧,殿外的臣子还等着呢。”
萧如烟转过身去回到大厅中央,将此事告知众人,李星河也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喜事变丧事,今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众人纷纷下跪,以表痛心,丧事自然也是由皇后和礼部一手操办。
景泰元年五月二十七日夜,武帝薨,享年四十三岁,葬于长陵,荣享太庙。
后有史书记载:武帝在位之时,南征北战,将天澜的版图扩展至凤鸣山以南。勤勉于政,惩治贪官污吏。重视农业发展商业,百姓安居乐业数十载之久。
其皇位虽为篡位所得,可笔者认为其功大于过者,便算为明君。后有传言,武帝在自己的陵墓之前立下一块无字碑,那这是非功过便留给后人评说吧。
钦天监选好良辰吉日入殓,黄锻织金的陀罗经被上绣着烫金的梵文,金丝楠木制成的棺柩刷着七七四十九道漆,盖棺之后,属于李骏的时代便结束了。
大殓后,棺柩停放在太极殿,殿外放置着织金九龙绮的丹旌,李星河等众人身着丧服守在殿前,国丧之事,昭告天下。
王喜取出正大光明牌匾后的遗诏,字正腔圆的念着,在某一段停顿了半秒之后又恢复如常。
李承仁当即提出质疑,却被萧如烟按了下去,殿下的臣子哗然。虽有异议可也只能压在心底,只有李承仁那一派的人动乱了起来。
李骏生前便将李承仁一派的人打压了许久,只是不为留下外戚干政的隐患以及平衡内政。
朝堂所剩下的臣子大多数还是站在中立的位置,因此也只有十几位大臣联名反对而已。
可这对于李承德来说,仍旧是个隐患,一朝天子一朝臣,所以他们不能留。
令李星河意外的是,此时却是萧如烟率先出言喝道,
“先皇遗旨,不遵者皆以谋逆处之。”
李承仁张了张口,一脸的不可思议,萧涪此时惊讶的表情也是端在了明面上,他没想到自己的女儿有一天居然向着别人说话。
萧如烟此言一出,大殿内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众人被动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这李承德的背后并无根基,也没有母家扶持,皇位很难坐稳。
同样震惊的还有李承德本人,父皇将皇位传给自己的概率可以说是微乎其微,那么暗箱操作的便只有自己的阿姊了。
难道她私自篡改了诏书,稍有不慎被人发现那可是处以绞刑的死罪啊,李承德不由得担心起来,眼神有些慌张的搜寻李星河的方向。
李星河腰板挺得笔直地跪在地上,丝毫不在意众臣怀疑的视线。诏书是真的,她不过也只是加了一笔,很难让人瞧出端倪。
接收到李承德的视线,李星河朝他眨了眨眼睛,即便是事情败露她也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如果李承仁登基,自己也难逃身死的下场,倒不如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总该要赌一把的。
李星河低着头,闭了闭眼睛,双手交握,骨节发白,指尖也有些许颤抖。
李承仁不甘心,边想将刺客一事嫁祸到李承德的头上,这样父皇的死他们也难逃干系,到时候谁会拥护一个弑父上位的君主。
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萧如烟起身一个凌厉的掌风便向他袭来,啪——的一声,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上。
李承仁的话被生生的压了下去,眼神中布满震惊,从小到大这是母后第一次掌掴他。
众臣也低着头,躬着身子,大殿内静得连根针的掉落声都能听得到,这谁敢涉及到皇室之事中啊。
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的李承仁捂着有些涨红的脸颊,起身退出了大殿。
萧如烟此时的心里也不好受,若不能堵住他那张嘴,那接下来与李星河的谈判就更没有筹码了,以李承仁的手段城府根本就比不上李星河。
她可以确定若是李承仁将刺客一事嫁祸到李承德的头上,那李承仁必死无疑。
虽然她久居长凤殿,闭门不出,可并不代表她耳聋眼盲,前朝的动向她一直关注但不会插手。
李承仁做的那些事情她心里清楚得很,这也是她不愿意自己儿子登基的原因。
众人见萧皇后都已经表态了,以季昭为首的中立派大臣也纷纷呼喊,
“恭迎新帝即位。”
至此,皇位一事便算是尘埃落地了。
虽说是李星河耍了些手段,站在旁观人的角度的确也是不孝不义。可无论是从自身和天澜的大局出发,李承仁都不是新帝的最佳人选。
先帝丧事已发,李承德匆匆即位,大刀阔斧的在前朝掀起一阵腥风血雨,首当其冲的便是李承仁一派。
不过萧家根基深厚,一时也难以连根拔起,便也由着萧涪继续当他的顾命大臣了。
李星河依旧在重鸣殿继续窝着,可想了几天总觉得元启的事情还没有完,正准备去太极殿提醒几句李承德时,便见到了长凤殿的枳实赶来。
“殿下,太后娘娘有请。”
萧如烟身为一国皇后,李骏死后自然也是升至太后。只是这太后娘娘的手中还握有多少实权,李星河不得而知,也只能先静观其变了。
“那就麻烦枳实姑姑带路了。”李星河不卑不亢地说道。
李星河一路行至长凤殿,宫路上的宫女太监跪倒了一片,以前自己走在外面的时候可是没有如此待遇呢,这便是风水轮流转吧。
李承德登基,李星河的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连带着整个重鸣殿的人在外面那腰板也是挺得直直的。
推开殿门,长凤殿院内只剩下几个宫女在打扫地上的落花,寂静异常,看着也很是萧瑟。
殿内传来木鱼的敲击声,给这寂静之景平添了几分的俗世之感。
若是萧如烟可以本分度日,那安度晚年又有何难,想来这萧如烟也是个痴情的可怜人罢了。
豆蔻之时便已是闻名上京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以算得是贵女们的表率。兵法谋略也是萧涪亲自教导,当得上是个女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