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李承德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便拿出地方密呈上来的奏章,上面大概写的是元启大军压境,裘盛戎将军拼死抵抗,现已被围困至平阳城数日。
李星河的脸色也有些发白,背后有些发凉。敢情前面的刺客只是幌子,蛊毒才是重头戏,元启谋算的不是李骏的性命而是整个天澜。
若是李承仁登基,凭他的心智计谋,天澜迟早要玩完,这也是元启找上李承仁的原因,还真是步步为营啊。
“这封密函被朕压了下去,等到明日早朝的时候在将此事告知重臣。”
眼下,朝中萧家明面上对自己毕恭毕敬,可背后的小动作不断,一直都在找机会与太后联系,图谋皇位,而现在元启也上赶着凑热闹。攘外必先安内,他还要好好想想该如何先处理内政之事。
看出了李承德内心的想法,李星河想也不想的便回绝了他的提议,脸色严肃的说道,
“边疆战事吃紧,事态紧急,若是一拖再拖延误战机,这个责任我们承担不起啊。即便是政见不合,外敌当前也须得团结才是。轻重缓急我想这帮老臣比谁都能拎得清。若是天澜战败,那这皇位可就不是他们能置喙一二的了。”
李承德一听这才发觉自己的格局有些狭窄,李星河说得不错,此次元启来势汹汹又是有备而来,若是自己还在纠结前朝的党派之争,可就真的是因小失大了。
“召集群臣,朕有要事与他们相商。若有延误者,按律法处置。”
李承德朝身旁侍候的小太监沉声吩咐道,这一刻他是天澜最高的决策者。他的身上压着是祖宗的基业、数万黎民的期待,他没有犯错的机会,所以每一个决策都至关重要。
此时维桢带着元徵匆匆赶来,免过行礼之后,李星河便让元徵替李承德把起脉来,片刻过后,元徵的脸色有些凝重,肃声道,
“微臣先前便说过陛下要戒忧思,现在病情开始反噬,若是静养些时日待微臣亲自调养一番,这才能堪堪稳住病情。”
陛下的身体说实话不适合身居如此高位,现在已经开始有反噬的迹象,也只不过是年轻还能扛几年。若是长久下去,不出三年这病情便会如摧枯拉朽之势消磨尽他身体的精力,到时候大罗神仙也难相救。
李承德不甚在意,只是让元徵开了几副药便让他回去了,眼下内忧外患,身为一国之君他现在还不能倒下。
倒是李星河对此事异常关切,等到元徵出了殿门之后,李星河这才追了上去。
避开众人,问道李承德的身体状况,元徵便将刚才的想法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最后还加了一句自己的看法,
“陛下现在的身体状况负担不起一个国家的政事,若是执意如此最多三年。”
元徵没有说出后面的几个字,李星河的心里也明白了,将他推上那个位子,于他而言可能并不是一件好事。
送走元徵之后,李星河缓步回到太极殿内,相比李星河有些失落的情绪,李承德倒显得乐观的多,还跑来宽慰李星河让她安心。
某一刻,李星河甚至想过将这里的一切都抛下,这皇位谁爱坐便谁坐吧,她只想让自己身边的人平安喜乐。
可转念一想,即便自己身上有半枚虎符,可权利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也难以让她心安,她承认权利给她带来了安全感,甚至一度不想放手。
所以这种决定还是由当事人来做吧,李星河将刚才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李承德,可李承德想也不想的便回绝了,他说道,
“即便迎着万难,朕也不愿意放手。”
皇位于他而言是枷锁,可也是保护身边人的手段,过去为人鱼肉任人宰割的境地,他不愿意再重来一遍。换句话说,尝到权利带给他的快感,他便不会轻易放手了。
李星河没有说话,这世上本就这样,一物换一物,自始至终,循环往复。
殿外大臣们基本都已经到场了,纷纷议论着新帝即位之初便将他们召集于此,是想借机敲打一番还是向他们施压表态。
唯有季昭处在众人之间,姿态端正,不卑不亢,亦没有加入到他们的谈论猜测中。若是真的像他们所说,那这皇位换个人也照样能坐!
季家虽然不像萧家那般根基深厚,久扎于朝堂十数余年,可季家祖上从商出身,积累的财富可抵小半个国库,也是到季昭这一代才入了朝堂,完成了由商从政的转型。
从李骏留下的遗诏便可看出,季家在朝堂上的影响力,算得上是与萧家平分秋色的存在。何况季昭本人身上也没有商人的铜臭,反倒是个文人墨客,其门客也是络绎不绝,桃李满天下。
季昭方才便收到了自己的学生在边疆传来的消息,大军压境,形势迫人,他倒是想看看这位少年天子会如何处理此事。
“陛下,殿外的大臣们都候着呢。”
李承德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便挥了挥衣袖,示意维桢让他们进来。李星河原本想退出重鸣殿,却被李承德拦了下来。
天澜虽没有后宫不得干政这一说,可也没有明面上便出来干涉朝政的,即便是强势如萧如烟也只能退居幕后。
两人移步至议事厅,便见众位大臣皆已到齐,李承德居于正位,而以季昭和萧涪为首的两派也分别落坐,左柱国许昌上个月便告了丧假,守孝满三月才可回京。
众人见李星河端坐于李承德之下,便立即提出了异议,理由是自古便没有女子参与商议朝中政事的先例,长公主此举于礼不合。
李星河不慌不忙的喝了口清茶润了润嗓子,也毫不犹豫的怼了回去,
“这礼是哪家的礼啊,本宫可从未听说天澜律法上明文规定女子不得为官、不得干政。”
李承德也下场,眼神直视着刚才颇有微词的大臣,帮起腔来,
“阿姊是天澜的长公主,亦是朕一母同胞的姐姐,参政议政自然也是朕允许的,若谁再有异议,朕不介意替他摘了这乌纱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