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拄拐棍的老奶奶、抱孙子的老大娘、叼着烟卷的大爷大叔、穿开裆裤的小孩、凝目注视某家新娶瞧稀奇的小媳妇……

渐渐朝这边张望、聚拢……

“呀，这是来卖啥的了……”

“不知道啊，我光听见免费了……”

“这五个女的咱好像是草甸子镇卖粥的那几位……”

……

人群聚到跟前，几乎都抓住了免费这两个字的重点，有个抱孩子的妇女仰头笑着问。

“呵……你们这是卖啥嘞？”

石小小拍了拍大喇叭，对准妇女，刚想张口，估计怕吵着对方怀里抱着的小孩，又把喇叭关了，笑着开口答道。

“婶，我们是开门送温暖活动中心的，现在来咱们范家寨进行稀饭免费试吃活动，每个村限定10份，来一份尝尝？”

这女的听到是稀饭，估计有些失望，踮起脚还朝车厢里看了看，结果也没看到其他东西，憋着嘴嘟囔。

“嗨，我还以为是啥好东西嘞，就只有稀饭啊？没有别的么？”

石小小心说免费的稀饭就行了吧，你还准备要我的三轮车？

咳了咳，没有答话，朝其他围观的人群笑道。

“各位大爷大妈、叔叔阿姨、哥哥嫂嫂，我们这稀饭质量上乘，味道绝佳，是草甸子镇正宗的精品稀饭，不相信的可以尝尝，前十份免费啊……”

结果刚喊完，下面有人举手了。

一个俊俏的小媳妇咯咯笑着撇嘴。

“切，人家刚才来的人还免费二十碗呢……”

“刚才来的？”

石小小一愣，接着就笑了，这种低劣的砍价手段怎么能瞒过她？就比如去街上买东西，只要砍价，十个人有八个都会说……刚才那家比你还便宜之类的话，凡是遇到这种，只需要说一句话，绝对杠死！

这句话就是：前面比我还便宜，你跑来买我的，是吃饱了撑的？

结果还没笑完，笑容就凝固了，只见对面路上迎面驶来一辆三轮车，同时还挂着一把高音喇叭，不停在重复着：稀饭……免费的稀饭嘞……稀饭……免费的稀饭嘞……

之前那俊俏的小媳妇更得意了，指着那三轮车笑道。

“看，就是这家，前二十碗免费嘞！”

两辆三轮车擦肩而过，对面三轮车上只有一个人，正是昨天挨着马天瑶摆摊的那位小哥，此刻看到马天瑶，心里直冒汗。

心说的，不至于吧，你排队卖了一天了，我走街串巷你也要插一棒子？非得逼得我把剩下的粥拿去喂猪才高兴？

马天瑶此刻心里也是啊，万万没想到，原来的这群人不是不去街道摆摊了，而是转移了革命阵地，全都深入农村送温暖去了啊。

正胡思乱想着，又一个高音喇叭从路头响了……

“稀饭，好喝的稀饭免费了……稀饭……好喝的稀饭免费了……”

然后又一辆三轮车开了过来……

三辆三轮车一碰面，全都是神情复杂……

此刻旁边一个叼着烟的光膀子老大爷嘿了一声乐了。

“还真是怪了，我活了这么大，从来没见过来村里卖稀饭的，今天一天就碰到了三……不，是四家……”

老大爷的话让众人一愣，齐齐抬头去看，果然，路西边又来了一家。

石小小简直是怒不可遏，从三轮车跳下来，朝上面的马天柔一招手，端了一锅白粥、一锅小米粥下来，放在地上，拿出一叠碗套好。

“来，既然碰到了，咱就分个高下，咱也不说免费几碗了，你们先尝尝，要是不好喝了，我全倒了，要是好喝，咱再说买不买的话，咋样？”

话是询问的话，但碗已经递给了围观的七八个人，她是贼精，每一碗都只盛了半勺还少一点，七八碗出去，总共加起来才不到两碗多的量，还非得露出一脸心疼到哭的表情。

这话说的硬气，不由让围观的人信的大半，尤其是端了人家碗的老几位，此刻不喝都不行了，纷纷笑呵呵的往嘴里送。

“嗯……是挺好喝的啊……”

“是啊，米香味特别浓，我咋就熬不出这么好喝的稀饭。”

稀饭……

对于北方人，尤其是秦西省人来说，有特别厚重的记忆和情缘。

秦西省的人，大部分从小就养成了早晚喝粥中午吃面的习惯，以至于到了二十一世纪，很多县城甚至还找不到卖米饭的馆子。

他们早上喝的是白米、小米、玉米榛子，咬着自个蒸的白面馒头，就一碟咸菜或者焯过水的时令蔬菜。

晚上喝的吃的和早上都一样，唯独中午吃面条，这里的人讲究的是早上要吃少，中午要吃饱，晚上要吃好。

这里的人不产大米，不太吃米饭，但却唯独喜欢吃白米稀饭，也叫白粥。

此刻第一批尝试之后，好评如潮，旁边围观的人半信半疑想要尝试，石小小的狐狸尾巴却露了出来。

“呵呵，不好意思啊，下面的都是五块钱一份。”

一个抠鼻孔的大爷立刻就不干了，把鼻屎抹在鞋底，在鞋帮子上掸了掸烟锅，朝旁边卖白粥的招手。

“你这不也免费么，来，给叔盛一份！”

旁边这人咽了口唾沫干笑着摆手拒绝。

“呵……叔，实在对不住，我这刚卖完了……要么……你问问这位兄弟的，他也免费……”

旁边卖白粥的小哥心里啊，连忙摆手。

“叔，我这也卖完了……”

说完看向另一位，另一外直接发动车子走了……

大叔一看吃不到免费的白粥，面子顿时就挂不住了，直接动手揭了小哥的锅盖。

“嗨，你这不还有大半锅么，怎么的，说话不算数啊，不说是免费喝么……”

废话，马天瑶的白粥他们不认识，可这些同行谁敢不认识？他们就是蹭人家的热度，半仙碰到真神，班门曰了弄斧，和马天瑶现场？这不是自找倒霉，学做好事，专门衬托别人？

所以当大爷挨个问的时候，这些同行整齐的选择了装死沉默，接下来，看着第一个同行开车走了，另外两位也跟着开车离开了，他们不光要离开这条路，还要远离这个村子，起码远离马天瑶，毕竟跟着马天瑶，他们就别想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