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兰的东西,是你砸的吧?”
“是我砸的,怎么了......”
二丫头冷笑一下,手机远离耳朵,任母亲叽哩呱啦一通,待那头彻底消停后才重新贴上耳朵。
“折腾完人,东西也不放过,你可真能折腾,我就纳闷了,怎么没闪着您老人家的腰呢?”
“你是不是巴不得我绊上一跤......”
这回,没待母亲说完,二丫头抢过话:“这话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这么说。芝兰和剑兵离婚的事,赶紧回来商量一下。”
话说清楚,二丫迅速挂断电话,转向吕剑兵:“离婚后,孩子的抚养费,你打算给多少?”
“我不想离!”
吕剑兵上前逮二丫头的手,就像他小时候有什么要求,向母亲撒娇一样,还未靠近,二丫头早已避开。
“为什么不想离?”
“我觉得芝兰挺好的!”
“现在才知道人家的好,早干吗去了?我问你,芝兰她最喜欢看哪类书,最喜欢吃哪些食物,最喜欢什么款式颜色的衣服,你知道吗?还有,孩子现在一次喝多少奶粉,一天喝几次,你又知道吗?”
“我......我不知道,等她回来,我会去慢慢了解,会好好待她,姐,你帮我劝劝她!”吕剑兵再次上前一步,捧起二丫头的手放胸前,像在菩萨面前许愿似的。
“叫我劝?你开不了口,我就开得了?我恨不能找条地缝,把你和妈都塞进去,然后我也钻进去,从此这世上就没咱们这种丢人现眼的人。”
二丫头抽开手,在空中摆摆:“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后果,我现在什么话都不想说了,还是等妈回来,直接说抚养费的事吧!”
二丫头转身进卧室收拾东西,扔下吕剑兵独自一人,拘谨而羞愧地站在原地偷偷抹眼泪,抹着抹着,他不由自主哭出了声。
“一个人站这哭什么?”
吕剑兵一下子收了声,止了泪,吕母上前给他擦泪,他头一别,躲了过去。
“怎么了?有事跟妈讲!”
“剑兵和芝兰离婚,孩子抚养费,我们给多少?”二丫头闻声,从屋里踱出来。
“难怪林芝兰要离婚,原来是看上我们的钱了?”吕母双手横插腰上,脖子伸长,拉着整个上半身前倾,像只进攻的老鹅。
“剑兵和芝兰结婚那会儿,我们有房有钱吗?那时,人家就花自己的钱租房结婚,现在,人家要走了,也是从这套出租房里走出去的,你那点拆迁房拆迁款,芝兰要瞎了眼才看得上!”
“你少胳膊肘往外拐。离婚,可以,要钱,没有!”
一直在旁边不作声的吕剑兵,忽然大吼一声:“我不想离婚!”
吕剑兵首次这般大声说话,歇斯底里中即有自己的主见,也有不甘的绝望。以前总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必费心思考对错,或者说,他一直都觉得对,只是,他现在不得不想:是不是哪里错了,甚至,从未对过?
二丫头被吼得愣了下,她掏出手机递过去:“你若真想挽留,就自己去说服芝兰。”说完,拨通林芝兰电话。
“二姐……”
“芝兰,是我……”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林芝兰随即挂断电话,吕剑兵听到电话忙音的一刻,眼泪夺眶而出,气得吕母夺过手机,扔回二丫头。
“剑兵,咱们有点骨气,她要离就离,求她干什么?”吕母说完,拉起儿子就往外走。
从此,她逢人就说:“我儿媳,呸,什么儿媳,那小妖精莫名其妙提离婚,你们说,我们拆迁后,房子有了,票子有了,日子眼看一天天好了,她却非离不可,你们猜为什么?瞄上咱家的拆迁款了……”
后来,二丫头替林芝兰据理力争抚养费,吕母的描述就升级成这样了。
“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一开口就每月一千,一年可就一万二,还说要18年,你们算算看,这不一天文数字么?她当我家开银行的呀?她若生个儿子,狮子大开口倒也罢了,我紧衣缩食地给,生个闺女,一碗泼出去的水,也值这个价?”
吕母坐楼下唾沫横飞之时,二丫头恰好路过听到,二话不说,拎起母亲就走。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吕母挣不脱,上手又掐又打,二丫头完全不顾,直接把她塞进电梯带回家,门一关,二丫头就数落开了。
“你还能不能更丢脸些?你是怎么待芝兰的,心里没个谱吗?还好意思这样在外面颠倒是非黑白?”
二丫头忽然不甚其烦地大手一挥:“算了!你既然都这么说出去了,抚养费若不能给芝兰,就让芝兰白白担这罪名了。一月一千,一分都不能少,你看是按月给,按年给,还是一次性付清。”
“想得美!”吕母啐上一口,拉把椅子坐下,桌上狠拍一掌,指着二丫头鼻梁道,“我一分都不给!”
“法律规定,抚养费由父母双方共同承担。你不给,就是犯法!”
“我给!”吕剑兵起床走出来,红着双眼说,“芝半若真要离婚,一月一千,我给!”
“你拿什么给?!”吕母大喝一声。
“我再去找工作,工资里每月扣出一千给芝兰。”
对这个弟弟,二丫头首次露出了欣喜之色:“好,就这么定了。”二丫头本还要上前,夸赞或安慰吕剑兵几句,刚往里挪,吕母腾地站起,推着二丫头往外撵。
“你这白眼狼,到底姓吕还是姓林?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跨进这门!”吕母“呯”的一声把门关上,隔着门提高八度对外吼了句“滚”。
“这事上,我不姓吕,也不姓林,我姓天地良心,人在做,天在看,违天理、昩良心的事做多了,迟早是要遭报应的。”
“有本事你就引天雷下界,把我劈死。我若不死,这个家还是我做主,轮不到你这嫁出去的人多管闲事。滚!”
吕母在里面声嘶力竭,二丫头在外面全身颤抖,她咬紧牙关,握紧拳头,连电梯也忘了坐,转身飞奔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