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为什么突然不喜欢芝兰，不希望她回来？”

“她到底回不回来？”

“当然回来。”

阿东母亲一听，原是空欢喜一场，扭头即走。

阿东摇头轻叹，写作思绪完全中断，不得不停下先发个信息：“吴姐，您今晚的飞机回来是吧？我去机场接您。”

吴姐是社区心理辅导员，与阿东在读书会上有几面之缘，基于这点缘，阿东帮社区做过些摄影剪辑，还应邀组织了一场少儿读书活动。

阿东前几钓鱼时，想到的便是此人。

当晚接吴姐回来的路上，阿东只提一个的请求：“吴姐您务必帮忙解开我妈心结，她对我什么都不，我实在不清楚她到底生哪门子闷气。”

阿东前脚刚离家，吴姐后脚就进了他家。

“大妈好，我是社区工作人员，60岁以上老人，我们会随机走访一些，今到您这坐坐，没打扰您吧！”

“没有，请进！”阿东母亲热情引座，倒茶。

吴姐拿出社区活动剪辑，一边翻给老人看，一边嘘寒问暖，聊着聊着，她指着照片墙上的阿东问：“这是您儿子吧，孙子孙女的照片怎没放上来？”

“哎哟，还没结婚呢！”

“咦，我看您儿子有些眼熟，是个大摄影家吧？”

“他业余时玩玩。”

吴姐假装恍然大悟：“想起来了，他帮我们社区摄影剪辑过一次，印象中是个热情大方的孩子，是不是要求太高啦？”

一到这，阿东母亲长叹一声：“这个啊，不了！”

吴姐旁敲侧击也没敲出什么信息，起身告辞。

“大妈，我还得去走访几位孤寡老人和空窼老人，改日我再来拜访，您生活上、身体上有什么不顺心，也可主动找我聊啊！”

阿东其实并未离开，他一直在楼下车里等着，见吴姐出来，摁响喇叭。

“今聊了不少，但话题一到你身上，老太太就不聊了，没关系，我明再上你家坐坐，你耐心点啊，心结是要慢慢解的。”

次日，吴姐又找阿东母亲聊，谈及阿东的婚恋，老人这次欲言又止，不像前那样只字不提。

“大妈，要不我给您儿子介绍个对象？社区里那么多青年男女，这家愁嫁，那家愁娶，不定就凑成对了呢！”

阿东母亲一把握住这社区红娘的手，连连叫道：“好啊，那太好了！”

“您有什么要求，跟我讲讲。”吴姐掏出纸和笔，认真记录。

“我儿子也不了，所以，对方年龄稍微大点没关系，学历嘛，从大学本科到硕士、博士也没关系，我儿子是硕士，两头都靠得上。”

老人拉起吴姐，主卧，次卧，餐厅，厨房转了一圈，展示妥当后才：“你看这够大吧？到时刷个墙漆或贴个墙纸，就当婚房了，所以，新房我们是不会再买的，我们好几套房，买那么多干吗，是吧？”

吴姐一一记录好，到楼下再与阿东商量进一步对策。

“我按昨咱们商量好的，先来了个欲擒故纵，你妈果然滔滔不绝，把准儿媳描绘得八九不离十了，你自己看看。”

本本上并没记录未婚、离异方面的要求，其它方面，阿东仔细瞄了下，又仔细问了下，各方各面与林芝兰都不矛盾。

吴姐再次登门拜访，一进来就：“我刚楼道里碰上您儿子，给他介绍对象，可他已有女朋友了。您还蒙在鼓里吧？”

阿东母亲脸色一沉：“那女的不行！”

“怎不行了？”

“离婚，还带个孩子。这本也没什么，不都离过一次婚的人是块宝么，可是，坏就坏在她离婚的原因上。”

“她为什么离？”

“她跟婆婆处不来。这也错不在她，错在她婆婆重男轻女。可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有过这样一段婚姻，她肯定不愿再跟老人住，到时可不就我一人孤苦伶仃了吗？”

阿东母亲轻叹一声，眼眶湿润。

吴姐在老人手背上拍拍：“那可不一定，家有一老，似有一宝，不定她巴不得跟您住一起呢？”

“不可能！”

“怎不可能了？”

阿东母亲再叹一声，眼泪簌簌往下掉。

“我儿子已买了套复式，楼上居家，楼下办公，商都没跟我商量。他从离经叛道，雷厉风行，辞职就辞职，买房就买房，眼都不眨一下。”

“那复式住着有什么舒服？肯定没这舒服吧！可是，那女的来了后，阿东大半在那呆着，不是我危言耸听，指不定哪，他就搬那住下，他这干就干的事，太多了”

阿东母亲一股脑吐露一大串，最后再做个大胆猜测。

“不是我背后人坏话，买复式楼，不定就是那女饶主意，即便她不怂恿，也不可能反对，你，这样的媳妇，我能娶进来？”

“听您这么，感觉你挺了解这人？”

“唉！是我发的女儿，怎不了解？当初还是我撮合俩的呢！”老人讲到这，露出几丝不安。

“实话，我觉得挺对不起她的，她来后，我没给她好脸色，但我也没办法啊，要拆散俩，态度总要拿出来，否则，们还以为我赞成们成双入对呢！”

“大妈，您别自个儿想多了，孩子们愿不愿跟您住，直接问一声不就得了？即使不愿意，还可慢慢沟通嘛。”

“这还用问吗？养儿防老，明摆着的么！们心里该有数啊！再，我这老脸拉下去问，万一们不愿，叫我脸往哪搁？”

阿东母亲开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那我看到一部纪录片，讲日本的独居老人，在家死了好几，尸腐味出来，才被人发现”

老人颤抖着双唇再也不下去，好似那些腐烂的肉躯，将是自己的结局。

“大妈，您别自己吓自己。”吴姐在老人背上拍拍，“您不好出面，我去找您儿子谈谈养儿防老的事情。”

老人止了哭，犹疑不定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