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冲出来的,身形纤弱的女孩,代替托尼成了四脚怪的锁定目标,而四脚怪正欲发射的穿甲弹却迟迟没有发射出去。
因为挡在托尼面前的女孩并不是通缉者,只是一个普通的平民,所以四脚怪的锁定目标变更为女孩后便无法进行攻击。
长发女孩脸颊内陷,苍白的肤色显得十分病态,像是一个久卧在床的病人,但她的目光却非常的坚定果敢。
“托尼!你快走!快离开这里!”女孩急声道,她大喘着气,羸弱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但即便是面对眼前的恐惧,她还是毅然决然地冲了出来。
因为托尼对她来说,是这黑暗人生中唯一可以称之为光明的存在。
“莎拉?”吉布罗怒视着那个12岁的小女孩,厉声吼道:“你们还在等什么!快给我杀了他们!”
四脚怪的系统将莎拉的身份判定为平民,锁定目标的圆圈呈绿色,无法执行攻击指令,战争时期的武装机器人,完全按照内置的程序在行动,所以根本不会听取吉布罗的命令。
但这时候,一条黑色的触手突然紧紧地勒住了莎拉的脖子,如同蛇在绞杀猎物一样收紧。
莎拉不明白,但她的喉咙已经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有泪水在往下滴落。
莎拉眼前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无法呼吸的她快要窒息晕眩过去。
托尼忽而抬起手,用力地抓着触手,将其扯断,他咬着牙,像是在竭力压制着什么,用虚弱的声音说道:“莎拉,快走,我撑不住太长时间。”
莎拉像是刚从海中浮出水面,拼命地呼吸着空气,她还没从窒息感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一支锥形头式的长枪从天而降,刺穿了托尼的胳膊,宛若用力挥砍的一把利刃,将托尼的整条手臂砍了下来。
莎拉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洒到了她的脸上,接踵而至的是一股钻入鼻腔的血腥味道,她惊恐地看着地上一条血淋淋的断臂。
托尼一把掐着莎拉,然后用力将她扔到一边,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毫不在意断臂处那触目惊心的,有如泉涌的血。
暗红色的瞳孔依旧是死死地看着吉布罗的意式,缠绕在手臂上的触手还在极力地拉扯着,好像就算是死,托尼也要先杀了吉布罗。
在不远处操控着意武的阿列斯表情淡漠的叹道:“这地方的麻烦事还真是多啊。”
阿列斯不禁怀念起以前在中层流社会的生活,那个时候的他每天就是找找女人,喝喝酒,无忧无虑,而现在,居然还要亲自动手处理垃圾堆里的垃圾。
被扔出去的莎拉在地上滚了几圈后,脸上沾满了灰尘,还有浅红色的伤痕,但她并不在意,当她抬起头看向托尼的时候,只见有两支长枪在向着托尼的后背急速而去,但托尼只是目眦尽裂地瞪着吉布罗,不知道他是没有觉察,还是已经不在意其它了。
“托尼!”莎拉能做的,也只有呼喊了,但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两支长枪同时刺穿了托尼的胸口,直击人体心脏的部位,枪头染着粘稠的暗血。
托尼的瞳孔骤然一缩,浑身顿时失去了力气,那些缠着吉布罗的触手随即崩裂,如同灰烬一般散落在地。
吉布罗先是检查自己的意式,意式的损毁情况通过神经网络芯片呈现给吉布罗:手臂破损严重,肩膀连接处断裂3%,其余部分完好。
死里逃生的吉布罗,愤怒代替了方才的恐惧,他怒势汹汹地瞪着身体被意武穿透,但还没有倒下,摇摇晃晃地站在那里的托尼。
吉布罗冷哼一声,露出狰狞的凶容,他走向托尼,决定亲自给托尼最后一击,反正托尼已经是堕意者,杀了他也不会怎么样。
托尼的意式武装已经自动解除,他低着头,鲜血缓缓滴落在地上,站不稳的身子如同风中残烛,在用他最后的意志支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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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何传来的嘹亮钟声还没有完全沉寂下去,黑夜便如期而至,绚烂的霓虹灯像是在黑暗中搔首弄姿,绽放着它们迷幻的光芒,试图吸引人们的目光。
盯着监控看了一下午的桑沐昏昏欲睡,期间倒是有值得留意的地方,那就是看到帕斯卡的那段时间,因为诺亚装在家里的监控没有拍摄的功能,所以细心的桑沐还把帕斯卡的模样画了下来。
卡尔曼那边的收获不少,因为0区正在建筑,所以的确有很多建材需要从外面运进去,每一辆车,以及每辆车的司机的模样,卡尔曼都很好地拍了下来,也好在每一个进去0区的人都需要经过面部识别后才能通行,这给了卡尔曼相当好的抓拍机会。
从下午的2点钟开始便陆陆续续有载着各种材料的大型货车进入0区,最后一辆是在3点43分进入,然后所有货车在4点30分之前全部离开了0区。
已经到了晚上,卡尔曼心想不会再有车辆进入0区,他回头看了一眼诺亚,诺亚是张大嘴巴睡觉的,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发出一丝的鼾声。
诺亚的睡姿也很奇怪,右手越过头顶,左手自然放在脚边,右脚叠放在左脚上面,睡觉的时候似乎是在用嘴呼吸,而不是用鼻子。
桑沐看到监控中的两人打开了帕斯卡带来的铁箱,她像是蛰伏已久的猎人突然看到了猎物一样顿时提神,聚精会神地看着监控。
年纪稍大的那个人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个瓶子,桑沐将镜头放大后,看到瓶子上写有“酒”的字样。
然后他们把酒倒在杯子里,年纪稍大的那人说了什么后,两人便互相碰了下杯,他们开始都是小试了一口,应该是味道很不错,两人越喝越起劲,倒在杯子里的酒越来越多,喝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不多时,正如诺亚所说的那样,监控中的两个人在喝完酒之后没多久就倒了下去。
桑沐去叫诺亚起床,但发现这简单的事情一点都不简单,诺亚睡得很死,根本听不见桑沐的声音。
“桑沐小姐,让我来。”卡尔曼起身走向诺亚,他抓着诺亚的肩膀,很容易就把诺亚给提了起来,然后使劲摇晃。
被晃醒的诺亚,解除了头部的意式武装,可当他看到卡尔曼的时候却是突然被吓地惊叫出声:“啊!你别告诉你是男的!”
卡尔曼和桑沐疑惑的对视一眼,卡尔曼说道:“我当然是男的。”
诺亚惶恐道:“啊!所以这是个噩梦,不行不行,我要赶紧醒过来,为什么我会梦到你这个丑怪?就算我潜意识有这样的需求也应该是安格斯才对,不不不,我潜意识里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需求?我一定是疯了。”
桑沐这才了解情况,诺亚还以为他在做梦。
“这不是梦,诺亚。”桑沐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地说道:“你不是说他们睡着了的话就叫醒你的吗?不过他们看起来应该是喝醉了。”
完全醒过来的诺亚看了眼监控,监控上的两个人一个躺在地上,另一个躺在了沙发上,诺亚嘴角一挑,纠正道:“他们喝了酒,就是睡着了。”
“那瓶酒是这个人送过去的。”桑沐把画像递给诺亚,她觉得诺亚肯定认识她画的这个人,“那瓶酒是诺亚让这个人送过去的”这一点桑沐也猜到了。
看到帕斯卡惟妙惟肖的画像,诺亚微不可见地一笑,道:“那就对了。”
帕斯卡知道泽拉文一定会喝那瓶酒,所以在酒里加了可以作用于神经网络芯片的针剂,针剂先是会刺激大脑,使其处于高度的兴奋状态,泽拉文越喝越多,大脑无法承受便晕了过去。
但是泽拉文醒来之后只会感觉自己是喝醉了。
帕斯卡知道,这就是诺亚想让他做的,如此一来,诺亚就有机会潜回自己家里了,至于诺亚的目的,帕斯卡没必要去猜,也懒得去猜,反正,就像诺亚所说的那样,帕斯卡可以更舒心地离开这里了。
诺亚起身,拉起双手,伸了个懒腰,道:“现在是回去的机会,桑沐,卡尔曼,你们跟我一起回去,我怕东西太多了,我一个人拿不完。”
“回去?”卡尔曼疑惑道:“回去哪里?”
意识到什么的卡尔曼转过头看了监控一眼,又回过头看着诺亚,问道:“这该不会就是你之前住的地方吧?”
诺亚理所当然的反问一句:“不然你以为呢?”
而后接着说道:“我有一些,也许是很多很重要的东西需要从那里拿出来,如果没有那些东西的话我们接下来的工作很难有所进展。”
卡尔曼觉得这种行为是在冒险,更不用说诺亚还要拉上桑沐一起去,于是提醒道:“你应该知道那里肯定会有秩管区的人在监视着。”
“当然。”诺亚指着监控道:“那两个就是,他们在那里守着就是以防万一我回去了,但是现在他们都睡着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要到明天中午才会醒过来。”
“应该?”卡尔曼和桑沐异口同声。
诺亚从卡尔曼和桑沐的语气中感觉到了深深的怀疑,“也许早一点或者晚一点,这种东西因人而异,反正我们有足够的时间。”
“桑沐留在这里,我和你去就行了。”卡尔曼不同意让桑沐离开这里。
诺亚却是执意:“多一个人就多一双手,虽然是一双手无缚鸡之力的手,但是总好过没有,而且,很快你的这位桑沐小姐就要和我们一起潜进0区,那时候和现在一样都是秘密行动,也许你应该让她提前适应一下。”
卡尔曼决然道:“到时候我自然会保护她。”
“这次我一起去。”桑沐突然说道。
卡尔曼很是意外,急声道:“但是……”
“卡尔曼。”桑沐打断了卡尔曼,她表情非常坚定地看着卡尔曼,道:“我总不能一直躲在你的身后,如果我只能让你们保护我的话,那我就只是一个累赘,我不想成为累赘。”
诺亚用两根食指指向桑沐,得意的笑看着卡尔曼。
从桑沐的眼神里感受到了她的坚决,卡尔曼不再阻止,而是用冷冰冰的语气警告诺亚道:“如果桑沐小姐出任何事情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诺亚嘴角一抽,道:“明白,我会铭记于心的。”
桑沐也不是毫无顾虑,“但是人越多,行动起来就越麻烦不是吗?”
诺亚别有深意的一笑,道:“我们三个人正好,特别是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小女孩,因为我楼下住的是一家三口,有一个小女孩,解释起来比较麻烦,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为什么了。”
虽然不知道诺亚有什么办法,但桑沐相信诺亚,桑沐又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等到后半夜。”诺亚说完,打开了安全屋上的门,拉下折叠式的金属梯子后爬了上去。
安全屋里的电脑是完全断线的,要想了解维达网络上的信息就只有用安格斯酒吧里间的电脑才行。
围绕诺亚展开讨论的话题依旧是维达网络上最热门的,除此之外的新闻,就只有一则“贝萨卢街区11号再现堕意者”的报导吸引了诺亚的注意。
现场的视频中,诺亚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就是那个冲出去保护托尼的女孩——莎拉。
看到名为托尼·帕克的17岁堕意者不顾一切地想要杀了吉布罗·曼莱,诺亚突然就想起了那个委托,很显然,这个托尼·帕克就是那个委托者。
解除意式武装后的托尼,在最后一刻将散落在地上的意式碎片聚集在右臂,合成一个巨大的黑色拳头,然后一拳将毫无防备的,靠近过去的吉布罗打飞,但武装着意式的吉布罗没有死,甚至没有受伤。
那一拳过后,托尼就倒在了血泊中,在诺亚看来这个托尼应该是已经死了,毕竟被直接贯穿了心脏。
让诺亚感到奇怪的是,那个武器,突然从什么地方飞向托尼,就像是有人在操纵着。
紧接着,诺亚回想起第一次看见莎拉的时候,莎拉身上有很多种不同的伤痕,比如淤青、烧伤的疤痕等,莎拉骨瘦如柴,眼神木然的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残旧傀儡,当中的缘由,诺亚这时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