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生活在空间站的人有更好的体验，空间站所用的材料是特殊的，在白天可以防止太阳直射，配合尖端的全息技术让人们可以可见蓝天白云，等到了晚上则关闭全息投影，看到的就是浩瀚的星辰，就像是生活在地面一样。

不至于让人觉得自己是生活在一个如同牢笼的，巨大的铁箱子里。

尽管空间站里的风景看上去并不真实，但长年生活在这里的人早已习惯比地球还要更美的风景，而且这里一年都是晴天，也不会出现极端的天气状况，一切都比那个早已肮脏污秽的地球要好得多。

瑟琳娜·奥斯顿和伊萨奇·阿尔马克约在墓园见面，他们即将要谈论的事情不适合在线上交谈，哪怕可以进行加密通话，但事关重大，还是能多谨慎就多谨慎。

如果是约在咖啡店之类的地方，经营者大多不是人类，而是和网络连接的仿生机器人，这是空间站的特点之一，几乎所有生活服务类场所都是机器人在工作经营着。

墓园纪念的全是在新纪元战争时期牺牲的战士，瑟琳娜在这里出现，缅怀过去的战友，便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瑟琳娜穿一件白色长裙，露出肩膀，身材高挑的她穿着高跟鞋，更显得气质出尘高贵，作为编译者出生的她拥有无可挑剔的容颜，明眸樱唇，浓眉大眼，及腰的长发是从尾端开始往上渐变的酒红色。

从伊萨奇淡漠的表情来看，瑟琳娜已经猜到第一次人体试验不顺利，但还是问道：“试验怎么样？”

信然，伊萨奇沉声道：“失败了，虽然成功转移了，但在转移的过程中，索伦的意识形态崩溃了，转移之后，那个人已经不是索伦了，而是一个疯子。”

伊萨奇继而解释道：“我看了索伦的意识形态，正常人的意识形态是像一团星云那样，呈圆形，明亮澄澈，但索伦的意识形态就像是超新星的遗迹，而且浑浊不堪，可以确定意识形态在转移的过程中发生了异变。”

“那你是怎么处理的？”瑟琳娜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问道：“索伦已经死了对吗？”

伊萨奇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道：“可以说是已经死了，现在剩下的意识形态已经不是索伦了，我觉得没有研究价值，毕竟是失败的试验体，已经处理掉了。”

“索伦不是编译者，为什么不直接用编译者做试验？”

对此，伊萨奇的解释是：“神经网络芯片会保护意识形态，我认为这种情况下的成功率要更大一些，但如果连这都失败的话，就更不用说是意识形态更为复杂的编译者了。”

“继续进行试验，直到成功为止。”瑟琳娜又提醒道：“记住，千万别留下任何手尾。”

“索伦的死是脑死亡，他已经提前留下了遗书，不会引起怀疑的。”伊萨奇确信道。

索伦在新纪元战争时期就已经年过半百，活到现在已经快要150岁了，意识形态早已开始衰竭，而且是在消亡的边缘，否则索伦也不会愿意做这么高风险的尝试。

………………………………………………

安格斯酒吧，里间地下的安全屋。

本是空荡荡的地方多了一大堆东西后，一下就变得满满当当，看起来也有了几分狭隘感。

诺亚打开全息电脑，开始研究转过来的视频，那是托尼和吉布罗战斗的完整视频。

一边看，诺亚一边在画画，惊人的画工也就只有诺亚自己才看得出来那是什么东西。

身体和头部是一个圆，四肢则用椭圆代替，和视频中吉布罗的意式对比一看，完全是两码事。

看了好几遍的视频后，诺亚在画上圈圈点点，写了一些标注：

没有锋利的锐器；

力量巨大，依靠强劲的冲击里对敌人造成打击伤害；

速度不快，目测无内置加速装置；

更偏向于防御型的意式；

纯纳钢？

诺亚思绪停滞的同时按下了暂停键，放下笔，敲定主意，开始进行功能项的设计。

没有锐器，单纯依靠力量的意式在下层流社会是比较少见的，因为战斗力不强，就好比一个赤手空拳的人和一个人手持利器的人在较量，实力不相上下的情况，肯定是手持利器的那个人占据上风。

下层流社会是严禁使用热武器的，所以各式各样的冷兵器就成了意式装配的首选。

吉布罗应该是想着自己身为拥有授权的塑意者，没有人敢动他，所以没有为自己配置高强度的意式，这点对诺亚来说是好事。

如此一来，诺亚要打造的针对吉布罗的意式，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功能，那就是吸收冲击并释放出去。

这并不难，只需要在材料中留下足够的间歇，受到外界的冲击力挤压后引起形变，就相当于是吸收并储存，然后再将冲击释放出去，类似于弹簧的原理。

诺亚打开工程软件，设计并绘制3D的鳞片样式，大概只花了10分钟就设计完成，然后用全息编辑器呈现出来。

像是穿山甲身上的鳞片一样的鳞片在被包裹在一片蓝光里，悬在空中，很“真实”的缓缓旋转着，诺亚把手伸去，把鳞片“拿”了出来，仔细看过一遍后，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

诺亚需要在新的意式上铺满这种鳞片，按照诺亚的设计，在受到强大的冲击后，这些鳞片就会像竖立绷紧，等同于一个蓄势待发的弹簧，之后再通过一个释能机制将吸收的那些冲击全部释放出去，用作攻击手段。

设计工作暂告一段落，诺亚没有忘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诺亚戴上膜式面皮后出门了，而这时已经是早上了。

穿着黑色大衣的诺亚换成了一副脸上有疤，气场凶狠的中年大叔的模样。

诺亚不能乘坐公共交通，无人驾驶的公共交通在支付的时候会验证身份，不过好在还有计程车这种出行方式。

计程车的外观还是老旧的黄色轿车，但车身上的广告却不是简单的图片文字，而是全息影像，至于车内的配置更是充满了科技感。

司机的脖子上插着一条黄色的线，连接着车子的插槽，路况信息、导航等都被传送到了神经网络芯片，就算是一些司机不了解的地方，只要说出地名，他都能像去过无数次一样轻车熟路。

“德贝斯RDM车站。”

诺亚说出目的地后，司机抬起头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人，从穿着来看不像是一个搬运工，而且搬运工也不会奢侈到打车去上班。

德贝斯RDM车站是距离C区最近的连接布拉尔空中城的车站，去那里的人要么是搬运工，要么是有足够权限的监管者，要么是资金和信誉积分都足够上去的人。

德贝斯车站每天都有很多趟班车来回，运输人员只是其次的，最主要的是运输物资，所以德贝斯车站有很多搬运工，负责把工厂生产的各种材料搬到车上。

昨晚帕斯卡本应喝地伶仃大醉，但是考虑到乘车时间，为了不耽误，帕斯卡也就没有贪杯。

这个人人都想离开的混乱之地，帕斯卡在真正要离开的时候却感到不舍，就好像在讨厌的学校里生活了几年，总想着什么时候可以毕业，等到真的毕业了，却又不舍。

过去的种种回忆，以及这里的人，帕斯卡是这一路是如何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他都记得很清楚，帕斯卡自嘲一笑，道：“看来我也真是老了啊。”

几乎没有睡觉，帕斯卡起的很早，预订了一辆计程车，但其实帕斯卡有自己的车，还有一个司机，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跟艾尔开个玩笑。

帕斯卡和诺亚的关系，艾尔再清楚不过，那两人看似关系不和，但其实都很关心对方，今天是帕斯卡离开的日子，艾尔借故去送帕斯卡，顺便看看能不能发现诺亚。

不过艾尔所谓的“送”，其实是跟踪，如果被发现，再顺理成章地称之为“送”。

帕斯卡穿了件大衣，衣领拉起，戴着墨镜，嘴里咬着根正在冒烟的雪茄，那样的年纪亦还配得上“意气风发”、“英姿潇洒”等诸如此类的形容词。

帕斯卡有两个大行李箱，身材魁梧的司机把它们塞进后备箱后，回到驾驶座上，车子很快就发动了。

艾尔跟了上去，在路上，他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载货车，货车背后是敞开的，上面立着一个冰柜，艾尔把车往前开去，果然看到了左手撑在车门上，正在单手驾驶的拉法尔。

拉法尔显然也在跟踪帕斯卡。

往德贝斯RDM车站有将近三个小时的车程，帕斯卡下车后，艾尔在车上等了一会，等到帕斯卡走开，艾尔才下车。

艾尔跟在帕斯卡后面，可帕斯卡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

“艾尔。”

听到帕斯卡的声音的那一瞬，艾尔就意识到被耍了，他失笑一声，转过身去，帕斯卡就站在他身后。

至于另外一个帕斯卡，只是身材和样子有几分相似的替身而已，因为戴着墨镜，上车前看到的又只是侧脸，所以艾尔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来。

帕斯卡的穿着和替身一样，他笑着走向艾尔，道：“我就知道你会跟踪我。”

艾尔笑了笑，道：“我只是来送送你。”

“哦，那真是让我感动。”帕斯卡配合艾尔道：“我还以为你和那个傻子一样是来跟踪我的。”

帕斯卡说的傻子自然指的是拉法尔了，拉法尔对上帕斯卡的目光，就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

艾尔又失笑，然后表情诚挚的说道：“一路顺风，老朋友，我想这次是永别了，我会想你的。”

“你这么一说搞得我又不想走了。”

艾尔知道这不可能，在更好的未来和老朋友之间选择，艾尔相信他自己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他还是打趣道：“那就留下，反正你现在还没上车呢。”

“哈哈哈。”帕斯卡被说的笑出了声，他拍了拍艾尔的肩膀，道：“再见了，老朋友，我可得去享受我的好日子了。”

艾尔点一点头，目送帕斯卡离去。

德贝斯车站的卸货区停着满满的一排大型货车，赤着胳膊的壮汉排成队伍，像是传送带一样把货物“运”进车站，中间夹杂着些身材纤瘦的人，但他们都移植了义肢，拥有不亚于其他人的力气。

货物进行装箱后，会统一托运到列车上，一辆轨道列车共有9个车厢，其中的7个是用来装载货物的。

德贝斯车站外有很多摆摊的商贩，卖的都是些酒水食物，因为客人都是在车站工作的搬运工或者是来这里卸货的货车司机。

一辆大型的载货车往往还有一辆装甲车跟随，里面都是些全副武装的雇佣兵，因为以前经常发生载货车被来路不明的人挟持抢劫的事情。

尽管这是和帝国作对的行为，但一辆大型载货车上的东西往往价值百万以上，足够诱人铤而走险，而且只要计划周详，在这混乱的下层流社会，其实风险并不大。

所以几十辆大型载货车停在那边，这个时候德贝斯车站外非常热闹，看着帕斯卡的背影没入人潮，艾尔叹了口气，嘴角却是带着笑意。

走在人群中的帕斯卡，猝不及防地被迎面快步走来的人撞了一下。

“嘿！”帕斯卡回过头去，却发现那个穿着黑色大衣的人脚步很快，帕斯卡顿时意识到了什么，赶忙伸手去摸自己的口袋。

但没发现少了什么，反而是多了一个东西。

帕斯卡拿出来一看，是一个耳道式的耳机，他疑惑地抬起头，朝刚才那个男人走去的方向一看，已经不见了那个男人的踪影。

大概猜到什么的帕斯卡没有多想，直接把耳机塞进耳朵里，很快，耳边便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直走，穿过人群，在你左手边数起的第二张椅子上放着一个袋子。”

帕斯卡照着诺亚的指令，加快了脚步，“左手边数起的第二张椅子……”

帕斯卡看见椅子的时候，忍不住笑了一声，左边一整排的椅子也就只有第二张椅子上才放了东西而已。

帕斯卡坐在第三张椅子上，先是观望了一会，确定没有人注意他，这才拿起袋子，袋子里装着一瓶酒，是帕斯卡最爱喝的鸡尾酒。

“你不应该来的。”帕斯卡转而笑道：“不过还是谢谢你的酒。”

“放心，这是独立频道的短波通讯，距离是10100米。”

帕斯卡低声道：“什么短波，你知道我不了解你说的这些东西。”

不过帕斯卡知道的是，超过100米范围，他就听不见诺亚的声音了。

“你说得对。”诺亚放慢脚步走着，道：“你从来都不欠我什么，你把我从采械区捡回去，提供保护，我帮你鉴别械材，你和我就像是嫖客和艺妓、奸夫和**，我是嫖客你是艺妓，我们只是各取所需，相互利用；

我总是记得你教我的那些东西，各取所需，你不欠我，我不欠你，拿走我能拿走的，不留一点痕迹。”

帕斯卡听到诺亚叹了口气，然后听到了他一直以来都很想听到的一句话：“谢谢你这么多年的照顾，老头，我们在这里就此别过。”

“小子，好好活下去。”帕斯卡眼里闪烁着泪光，苍老且斑驳的脸上带着无比确信的笑意，最后的叮嘱说完后，耳边就只剩下“沙沙”的信号杂音，断绝了帕斯卡最后的牵念。

诺亚摘下耳机，用很快的速度甩进垃圾桶里，他加快脚步离开车站，这时，一辆豪华的跑车的在不远处开了过去。

鸽式的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的人竟是阿列斯·穆利。

阿列斯在接任C区级域监管者职位的时候，公开发表过演讲，所以诺亚认得他的样子。

身材高大的阿列斯看上去比那些在德贝斯车站工作的搬运工还要更魁梧健壮，细短且稀疏的头发像是在头顶上铺了一层草皮，眼白的部分很奇特，是金色的。

威严肃穆的阿列斯在看到帕斯卡的时候露出了悦色。

阿列斯不屑于下层流社会的垃圾，但对于帕斯卡这么一个依靠自己的努力跻身到中层流社会的人，却是非常欣赏的。

阿列斯和帕斯卡站在一起，就像是一个成年人旁边站着一个刚上小学的小孩，诺亚看到两人一起走进了德贝斯车站。

阿列斯不像是专程来送帕斯卡一趟的，帕斯卡也绝对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这么说的话，阿列斯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

诺亚把握到这个关键信息后，原计划是打算再观察几天，但诺亚当即就决定了推进计划的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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轨道列车内，座位是高档软质的单人座，非常舒适，白色的车厢很合帕斯卡的心意，乘坐这一趟列车上去中层流社会的人只有十个不到，所以能容纳百人的车厢就显得非常空旷，也就没有按照座号就座的必要了。

轨道列车启动在即，椅子突然90度旋转，就像是在坐垂直过山车。

坐在帕斯卡旁边的阿列斯看到帕斯卡表情一惊，道：“你是第一次吧？”

帕斯卡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那是当然，平时哪有机会坐这玩意儿，这东西多久才能到？”

阿列斯像是个经验老道的人，露出了莫名有些猥琐的微笑：“不用担心，也就几分钟的事情而已，你不会有任何感觉的，习惯就好。”

帕斯卡点了点头，平复好呼吸，检查一遍扣在身上的安全带后，转而问道：“你要去哪里？”

“我的父亲，中层的金勋贵族……”阿列斯眼中流露着些许的哀伤，道：“昨天去世了。”

帕斯卡表示惋惜，沉声道：“对不起。”

“这没什么，人总是会死的，就算是你最重要的亲人也一样。”阿列斯像是在暗示什么。

帕斯卡也察觉到了，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