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四章 张巡舞剑,浩然吟诗(1 / 1)公苦渡河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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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闲聊,一刻钟后,两马一车赶到金光门外。

把守城门的武侯盯着牛车上的猪妖,惊骇道:“莫非这是西山下逞凶的野猪妖。”

二牛昂头,说着茶楼里听来的词:“正是,两位郎君路过我们西山村,路见不平,拔剑斩妖。”

守城武侯望向陈子云二人,赞叹道:“两位郎君高义。”

旁上听到野猪妖三字的排队百姓,纷纷探出颗脑袋想看看猪妖和平常野猪有什么不同。

守城武侯挥舞长戟:“排好队,排好队,乱列者重新排到后面去。”

听到武侯的呵斥,准备入城的百姓纷纷按耐住自己的好奇心。

前面登记好大宗货物的一个商人忽好奇回头,见到猪妖尸体,胖胖的脸挤出一朵菊花。

小碎步跑到牛车旁,细细观看,咂嘴惋惜:“可惜咯,可惜咯,要是这一刀从猪头顶插入,就不会损失这么多猪血了,露空这么久,元炁也损失了些。”

商人见诛妖的两个郎君好奇的看向他,忙不迭整理衣襟,介绍道:“见过两位公子,我是玉鹤楼的二掌柜沈溪,不知二位是否有意出售这头野猪。”

孟浩然摆手道:“不需,我们自己食用。”

沈溪露出遗憾的神色,也不纠缠,行了个礼准备告辞。

长安附近的野猪妖虽然新鲜稀罕,但他们玉鹤楼也不差这一头妖兽,对方既已说明自用也不必强求。

陈子云匆匆叫住沈溪,转首对孟浩然道:“这一整头猪我们也吃不完,不妨取下我们自己吃的,其他部位和沈掌柜换些香料,天将黑,西市也差不多要关门了,不方便购买香料。”

沈溪兴奋道:“公子讲对了,这会儿确实不便买香料,而宰杀的野猪过了一夜,味道就没那么新鲜了,不知公子需要哪些肉,我好为公子估价。”

陈子云用刀鞘指了指自己准备烤的肉:“前腿肉、后腿肉、五花肉、里脊、肋条。”

沈溪一愣,旋即苦笑道:“公子行家啊,最好的肉都被你挑走,剩下的肉可不值钱。”

“那我去找七味斋好了。”

在长安,达官贵人吃饭的首选都是平康坊,其次玉鹤楼和七味斋。

不过正经人谁会去平康坊吃饭,所以玉鹤楼两家几乎是长安最好的酒楼了。

沈溪按住前行的牛车:“公子莫急,我又没说不做这笔买卖,公子需啥香料,一并说了,我好调来与你换。”

陈子云报上一串香料油水:“花辣、茱萸、芝麻,菜油、豆油、香油,姜、葱、蒜、花椒等切末……,再来点辣椒,也切末。”

沈溪摇头赞道:“我是真信公子是行家了,连殷地的辣椒都知道,一贯一小包。”

“来两包,顺便把菜也换些吧,来点生菜,两鼎铜炉,剩下的钱都换成三勒浆,准备好就送来长寿坊西南隅第二曲李府。”

沈溪一一记下:“公子稍等,我马上就送来。”

孟浩然乐呵呵:“子云如此懂庖厨一道,我越来越期待今夜的美食了。”

回到李府,细犬小黑先冲了出来,对着牛车上的猪妖呲牙。

随即小不点踉踉跄跄跑出来,瞧见猪妖吓了一跳,嘴角一搭就想哭。

陈子云连忙抱起来:“十二不怕,这是肉肉,晚上吃的肉肉。”

李十二娘一愣,立马眉开眼笑,你说这,那我就不哭了。

孟浩然眨眨眼:“子云,这是你家女公子?”

“是故人之女,我代为照顾,此事说来话长,晚上细聊,张巡出来接客啦。”

俄而,张巡拿着毛笔到了门口,脸上一喜:“孟兄。”

“诶,这是,猪妖?”

陈子云将事情经过简短阐述,张巡痛惜道:“早知如此精彩,我就随子云去金吾卫校场走一遭了。”

等二牛将野猪卸下牛车,准备离开,陈子云忙塞上一贯钱:“二牛兄弟,这一路劳烦你了。”

二牛接过钱,脸色速度涨红,结巴道:“郎,郎君,这是,这是做什么?”

“郎君帮了我们村大忙,我二牛能帮你们拉野猪妖是我的荣幸,我怎么能要你的钱呢,里正叔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说完,将钱塞回陈子云怀里,赶着牛车就返回西山村。

“忠厚之辈啊。”

陈子云闻声望去,却是早到的沈溪,背后拖着一辆载货马车。

把晚上烤的肉切下来,将野猪换来十几个小罐子,两尊铜炉,两框蔬菜,以及二十罐三勒浆。

沈溪见野猪妖落实自家马车,舒心开口:“陈公子,本来两百斤九品妖兽价值百贯,可惜你要了最好的几个部分,我顶多算你六十贯,香料一共十贯,蔬菜与铜炉十贯,我们玉鹤楼都是上品三勒浆,每罐两贯钱,一共二十贯。”

“麻烦沈掌柜了。”

“公子客气,”沈溪递上一面刻着玉鹤二字的铜牌:“这是我们玉鹤楼里的贵宾牌,我见陈公子也是懂吃的人,有空来玉鹤楼我们交流一二。”

“一定,下次一定。”

沈溪一愣,这次都没呢,怎么下次了?

拜别沈溪,陈子云开始准备晚上的宴席。

张巡点燃木炭生火,孟浩然切蔬菜,杜大娘将香料罐子倒出碗里,小黑看住蠢蠢欲动的李十二娘。

陈子云削去铜炉除了底座的其他部位,再用横刀插出一圈透气口,勉强做出两幅烤肉板。

再用院中的青石砖拼成两个挨着的灶台,简易的烤肉设备完成。

晚霞映空,一片火红,恰如长寿坊这间宅院里的炙肉宴。

刷油,放肉,蘸料。

步骤简单,其他人一看就懂,香气扑鼻间,杯觥交错。

孟浩然听完乐文一案,浅饮一口三勒浆:“不想子云与巡弟曾为长安立下那么大的功劳。”

“我们不过查案而已,最后还不是靠路过的尹学士。”张巡失落道,旋即又笑:“我也不曾想青楼旧友是诗坛赫赫有名的孟浩然。”

陈子云低头劝戒李十二娘:“十二,小孩子不能只吃肉的,要吃些菜菜,不然你长胖胖,阿叔就不喜欢你了。”

小不点撅着嘴,小拳头打在坏叔叔身上:“肉肉,肉肉。”

“好吧,一口肉肉,一口菜。”陈子云将烤肉包在生菜里,喂给小不点。

小不点闭口拒绝:“肉肉,没。”

陈子云无语,只好打开生菜:“看,肉肉在里面。”

小不点迅速拿起烤肉塞嘴里,闭口拒绝生菜。

陈子云气炸。

孟浩然噗嗤笑道:“十二娘如此聪敏,未来必不弱于我们几位叔父。”

陈子云也是无奈一笑,嘱咐杜大娘:“杜大娘,你将肉给十二切成小条,用蔬菜裹着喂她。”

酒过几轮,陈子云好奇问道:“巡弟,那日你不是写了份长安风月鉴吗,投出去没?”

张巡放下筷子,满饮一樽:“说来也气,我苦心专研的传奇探案小说被打回重写,结果这份长安风月鉴在黑市里还挺风行,短短几日就赚了五贯,下次平康坊聚会,两位兄长让巡请客。”

孟浩然开怀畅笑:“定然,定然,我估计巡弟这么写下去,我们三人就能在平康坊一直白嫖。”

陈子云不愉:“还去甚北曲,回来途中浩然兄答应带我去中曲花魁那见识一番。”

张巡双眸放光,激动道:“浩然兄。”

孟浩然乐呵呵:“两位如此饥渴,明日就带你们去如何。”

两人敬酒:“谢浩然兄。”

孟浩然饮了一杯,长叹一声:“可惜,今夜有美食美酒,却少了美人美食。”

陈子云笑道:“浩然兄何必担忧,改日重阳中秋寒冬,我们带着平康坊姑娘去城外一聚又有何难。”

“着实如此,近来诸事烦闷,幸遇到两位贤弟,若是等待人生四美齐全,我再在长安待上数月也是无妨。”

陈子云一愣:“浩然兄要离开长安?”

就连张巡也怔住,放下酒樽,奇道:“浩然兄不再干谒相公吗?”

孟浩然摇摇头,猛饮三樽,神情落寞道:“孟某景云二年与张张子容隐居鹿门山,次年张中科举,我游历长江各地,拜访公卿名流,求进身的机会,到了十二年滞留西都,十五年到长安考科举,两年来为相府文馆作诗吟赋。”

“整整十七个年头求入无门,我已经不惑之龄,张去岁仙逝,人生苦短,我何必还苦苦干谒。”

孟浩然有些上头,掀开幞头,露出宽亮的鬓角:“我作诗作的头都秃了。”

张巡感同身受,仿佛看见自己的未来,眉眼愁绪渐升,也是露出额头:“浩然兄,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我才华远不及你,写不出传响的诗篇,只能走传奇小说的路子,可写了几本,名气没积攒,头发先落了。”

说完,两个天涯沦落人望向陈子云。

陈子云施以苦笑,满饮三杯,劝解道:“今夜饮酒,且忘了那些不痛快,车到山前必有路,也许那日浩然兄就被举荐了,反而不想去,也许那日巡弟就中了进士科,为大唐立下不世之功入凌烟阁。”

陈子云用筷子敲着酒樽,朗声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孟浩然二人齐道:“好诗。”

张巡借着敲击音,抽出旁上的佩剑,月下舞动,剑光炫丽,如一条游龙在月光湖中游动。

粗糙的敲筑,粗糙的剑舞。

可孟浩然却觉得远胜过平日里王公贵族府邸里琴瑟剑舞,瞬间兴致而起。

“吾与二三子,平生结交深。俱怀鸿鹄志,昔有鶺鴒心。逸气假毫翰,清风在竹林。达是酒中趣,琴上偶然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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