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云望向端坐吃茶的三人:“几位可听说过能让人凭空消失的法术?”
伊勃勒低头思索,少顷抬首摇头:“贫僧曾听说拂霖万神殿、大食拜月教有几门能隔空传人的法术,但应当不会出现在长安,那些大修士悄无声息潜入长安的机会微乎其微。”
孟浩然目光从新罗婢身上移开,他对王元宝儿子失踪不感兴趣,全程走神,但听到陈子云的问话,回过神来依旧摇头:“我不通术法,只学过一门六甲秘祝,相应的奇门遁甲中也有几门法术可使人凭空消失。”
“但在北天师道和茅山的上品符箓面前,无法生效,更别提不引人注目了。”
张巡抽了抽鼻子:“浩然兄自谦啦,六甲秘祝乃抱朴子仙法,位列万法中的地阶,奇门遁甲更是玄法,通学者亦是陆地神仙境界,若连其都无法让王家公子无故消失,哪世间也无其他术法可以众目睽睽之下偷走王家公子。”
陈子云撑着下巴,苦思道:“哪有没有可能是上三品大修士用圣阶术法转移走王家公子?”
说着,他自己都笑场了,哪位大佬会如此闲的没事干。
士农工商,在大唐商人地位还是极低的,李白作为商人之子就无法参加科举,也正因为商贾位卑言轻,所以圣人才会调侃王元宝和自己同一个位置。
无关紧要的小玩笑。
哪个“士”敢被皇帝评论和自己相提并论?
也只有三品以上的权臣才值得大修士煞费苦心,不客气的说,一个明面上的大唐首富,想配几把钥匙。
张巡笑道:“除非有大修士需用王家公子来修炼秘法,不然为何不直接冲王公下手。”
安姓武修脸色一白,如果真是需要少爷命格来修行秘法的邪修出手,那少爷多半凶多吉少,他自己也多半会凶多吉少。
王元宝从一无所有到首富之家,可不是全靠聚财的能力。
其紧张道:“不会吧。”
张巡开口安抚:“这可能微乎其微,你担心王家公子被大修士用圣阶术法抓去,还不如考虑他自己不小心跌落井渠里。”
安姓武修神情渐松,傻愣愣道:“我们没听见落水声。”
“自前隋开始,这些用人命修行的邪修已经少之又少,到本朝立下多般禁术,邪修几近绝迹,更别说敢在卧虎藏龙的长安修行禁术,上月的三皇妖道已是五十年来第一个出现在长安的邪修。”
待张巡解释清楚,陈子云说道:“既然可以排除术法绑架,那就是些偷鸡摸狗的行当了,你们没看到有什么能装王家公子的箱子吗?”
安姓武修一拍脑袋,苦恼道:“我们只顾找少爷的踪迹,当时鱼龙混杂,没注意这些,先生的意思是有人用迷药迷昏我家少爷,再将其塞到箱子里避开我们的耳目。”
陈子云颔首:“目前当属这个可能性最大了。”
安姓武修拍掌道:“我这就去告诉一起保护少爷的护卫和伴当,仔细想想昨天看到了些什么大箱子。”
说完,其转身匆匆离开,路过门槛,险些绊了一跤。
孟浩然看向陈子云,问道:“子云说藏在箱子里可能性最大,那是否还有其他可能?”
陈子云轻轻点头,目光闪烁道:“也许是监守自盗。”
“诶?”其他三人惊奇的望向陈子云。
“伊方丈,王公派两个九品武修看守大门,是想等绑匪传信吧。”
伊勃勒思量一阵,缓缓道:“确实如此,王信士本也以为是绑匪索求钱财,派人守门以免错过消息,但过了接近十二个时辰,仍旧没人传信,大家才认定王公子不是被绑架,而是被拐带了,如此才找来陈信士的。”
陈子云“嗯”了一声表示知道,见众人茶杯露出底部的茶叶。
从新罗婢手中拿过茶壶,一一倒满四杯,移到每人身前。
“上品符箓在身,排除术法隔空移人。”
“一日都没半分书信,拖时间报官对绑匪毫无利处,排除绑架的可能。”
“被人迷晕藏在某处躲开护卫的视线,趁空隙转移王家公子。”
“以及监守自盗。”
“毕竟王家公子凭空消失是他们的片面之词,事情经过到底如何谁也不清楚,如果不是术法作用,在两个七品武修面前,毫无所查的拐走一个六岁稚童,我不敢猜测这人贩子武修几品,有这修为又不是绑架,还需为一个稚童价钱冒险?”
陈子云望向若有所思的张巡:“巡弟,一个六岁稚童价值几何?”
张巡回想自己曾经查找过的小说资料,应声作答:“看是否有修行天赋,普通人也就一贯钱,有天赋也不过翻十倍,这种小孩子长期都是赔钱货,如果不是为了培养忠仆,少有人买男童。
“女童价格就贵不少了,首重视相貌,貌美者五十贯打底。””
语气一顿,张巡接着道:“这都是异族孩童的价格,托盛世承平,近年来少有唐人卖儿售女,应该也不会贵一倍。”
陈子云沉声道:“便是如此,区区十几贯,怎么能驱使一个至少通玄境的武修从事人牙子勾当。”
又不是人人都是王德明,王富贵的天赋也不值得那等人牙子出手啊。
伊勃勒眨眨眼:“怪不得王信士让这三人不得出府。”
“看来王公对他们也有所怀疑。”
伊勃勒起身告辞:“天尊在上,我这就将陈信士的推测去告诉王信士。”
“方丈慢走。”
待伊勃勒走后,陈子云三人闲聊几句,喝完第三壶茶,也准备离开。
张巡好奇道:“子云这是准备去哪?”
“拿钱办事,当然是去找找哪人牙子呀。”
张巡皱眉不解:“可你不是说人牙子的可能性很低吗?”
孟浩然捋须笑道:“子云,怕是话未说尽吧。”
张巡看着相视而笑,颇有默契的两人,心里有点不适:“子云还藏了一手?”
陈子云嘿嘿道:“监守自盗,王公也不蠢,如何看不来,我宁可相信两个护卫和伴当憨直,被普通人以偷梁换柱的手法欺骗过去。”
“如果真是通玄境出手,不是绑匪和人牙子,那就是王公某些对头派人下手,以王家公子当作威胁。”
“不过这些人。”陈子云摇头,话没说尽,他们三人对付不了。
拍了拍怀中厚厚的一叠飞票,陈子云踏出房门:“咱们拿多少钱办多少事情,王公拜托的是拐卖孩子的案子,那我们查人牙子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