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起了个头,那些过去几天被尽力忽略的事实就如被烧透了的纸页里包裹的火苗,带着无边恶意尽情对她表达着戏谑。
可笑她此时竟然还想着,那么如果先看到尸体的人是路珉呢?
他会不会有一点点后悔。
后悔那天夜里没有折返回去看看她。
或许她被司梧骗去山洞的时候,路珉会不会其实根本就没有走远。
她不敢想,越想就越恨。
她没办法恨路珉一点也不喜欢她,也没办法恨他总是任由司梧绕着他转,这些都是没有道理的。所以只能恨自己这么容易就死掉。
吃过饭以后,她对虞曼说:“妈,我想出去转转。”
“诶?杨勤不是打电话说要过来吗?”虞曼拿着她用过的碗筷准备去洗,站在洗手间门口问她。
“她说晚饭前才到。”
“好。”虞曼点了点头,拿着东西出去了。
杨勤原先是她们女团SCARC的经纪人,SCARC是由三年前参加的选秀WANTU人气排名加上导师综合评分排下来的前五名组成的,宋忱杳是队里的忙内兼门面担当(说白了就是唱跳俱不佳唯余一张脸还可以的花瓶)。
宋忱杳今年二十一,在本地的一所二流本科上学。去年因为有两个团里的妹子觉得混不出来,执意要退团回自己公司单飞,SCARC也就散了。
她当初参加节目的时候,是唯一的名义上的自由人,背后没有经纪公司撑腰(实际上是宋瑜塞进去的),所以团散了之后,她就和队里的舞担一起被签给了组织选秀的公司,杨勤就继续做她们两个的经纪人。
但主办这个综艺的工作室,其实背靠着宋瑜的公司。
常理而言,对宋忱杳本人来说,即便太太对她不好,亲生父母却可称得上是溺爱了。她会因为什么原因讨厌活着,委实是症结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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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杨勤到了。
“已经过去三天了,网上关于你受伤的传闻已经传遍了我也没让发公关稿,我觉得这个事情还是你自己拍张照发微博比较有说服力。”杨勤公事公办,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因为走后门的缘故,杨勤对于宋忱杳而言,要比其他经纪人和艺人的关系更亲密一点。也更像保姆一点。
但相对而言的,这就意味着,她绝无可能在没有一点点记忆的情况下在杨勤手底下撑过两个回合。
所以她叹了口气,把自己先前和父母说过的那套失忆的说辞又原封不动地拿出来用了一遍。
杨勤睁大了眼。
“我是真没想到……算了,这对你来说也是件好事,不,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好事。”说着就叹了口气,“宋瑜来看过你了么?”
她说话颠三倒四,宋忱杳没来得及细想,她摇了摇头,“还没。”
“按道理说他应该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毕竟他都已经把……”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及时止住话头,“医生说你几天可以出院?”
宋忱杳不是个傻子,就刚刚那几秒的停顿也足够她看出问题,她盯着杨勤,“勤姐,我以前是这么叫你的吧,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杨勤沉默着和她对视。
宋忱杳不打算示弱。
杨勤叹了口气,“我带了两个综艺的本子,你看看想去哪个,选一个吧。”
她这样子明显是不打算说实话,宋忱杳偏了偏脑袋,斜眼看她,“和我老板有关?宋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