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花鬼母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道：

“若真是，真是那样，你会不会……会不会想要在她下手之前先要杀了她？”

过了一阵，魔尊的嘴角却泛起一片笑意，又低下头去看猫，道：

“你也知道，李可乐是个没有任何法力、灵力或魔力的凡人，她只是会一些很奇怪的法术。就算是她在施展那些奇怪的法术之时，也没有法力透出来。”

红花鬼母：“那又怎样？据我们说知，从她在青华山下出现开始，伤了吸血蝙蝠李黑，从木渊大狱中救出言公子，在西部妖族区杀了几大妖王，收狼族王子为仆。在北方冰雪幻境杀几千冰鬼，与狐族二公主情同姐妹。在海族上带人杀了鱼怪，杀了好几只金翅大鹏鸟。且在刚入魔界时就破了斯夜的尸阵和迷雾迷梦之法，还帮魔医延续了魔童的命，才让朱八界顺利出生。”

“歌哥，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已说明李可乐的能力已远远高于许多一流强者。若是……若是这只黑猫真是一个预言之身，黑猫喜欢她接受她，那不正好说明……说明你会死于李可乐之手么？”

黑猫听见鬼母说起它，便朝鬼母又露出那种凶神恶煞的相来。

红花鬼母腰上盘旋移走的小金蛇，虽平时有护主之意，但在这黑猫的瞪视之下，也缩头缩尾，不敢丝毫逞强。

魔尊当然也在想红花鬼母说的这番话，而且并不得不承认她说的都是真的。

只是，他还是沉默。

最后似乎轻叹了一声，道：

“红花，你知道这只猫的前主人是谁？”

红花鬼母忽然全身一凛，站得笔直，就连回答都没有答。

魔尊又声音不高却足够真挚地说道：“既然她说了这只猫的预言，那以后会是谁坐魔尊的位子，谁会杀了我，都是已然注定好的。就算我现在杀了李可乐，也无法改变那个结局。”

红花鬼母连声音都泛着苍白，道：“确实，谁也无法改变她写就的结局。”

魔尊忽然又笑了起来：“红花，你实在不该想着要杀了李可乐，毕竟她才为你制出你以前的容貌，对你也算不错。”

红花鬼母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道：

“其实我何尝不喜欢小可乐。只是，只是歌哥，我只要想到这猫的预言，我就担心你。而你和小可乐比起来，我自然更希望你平安……”

听到“平安”二字，魔尊的上半身忽然猛地剧颤，他的整个身子往前俯了好大一个幅度，面色一变，嘴一张，便从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在地。

红花鬼母吓得大惊失色，虽然她并没有什么色可以失却。

忙奔上前去扶住魔尊，叫道：“歌哥。”

魔尊已然直起了上半身，向她微微挥了挥手，沾着鲜血的唇角笑道：

“没事，我这不是已习以为常了吗？”

红花鬼母咬着半边黑唇，道：“我不该随便说出那些字词……”

魔尊又安慰她道：“这不怪你，你说的全是为我好的话。”

红花鬼母知道，这次月圆之后他原本碎过一次的心脏，此时又再次碎成了渣渣。

她几乎要哭了，道：“灵……她……歌哥，我只怪当日为何你不好好拦住她，不要让她上青华山，不要来换我。我就算被杜唯虚那个贱人将肉都剜光了又怎样呢？”

她每提一次，魔尊的心脏碎片就像被刀片再次对半挨着切过一般，他却努力笑着，道：

“最怪的人不应该是我吗？我……堂堂一个男人，害得你们两个受了莫大的苦。红花，谁都不愿你身上的肉被剜尽，堕入十级地狱去受火烤之刑。你为我受过的苦实在太多，我不许你说那些丧气话。你能活着，便是我最大的心愿。”

红花鬼母便也再说不出什么话了。

魔尊的神色忽地严肃起来，道：

“李可乐既然想离开魔界，那是一定要放她出去的。魔童朱八界将她当成母亲，要随她而去，那就随她去吧。红花你可知道，魔童是我魔界破开各界结界的希望。只是他现在虽已长成成人的样子，毕竟年岁还小，需要磨炼。他要跟着李可乐走，这正是我们求之不得的机会。”

红花鬼母听了，脸上一喜，反问道：

“魔童竟然有可能破开各界结界？这是真的么？若是这样，破了青华门的结界的话，我冲上青华山，要用群蛇将杜唯虚身上的肉一口一口咬掉，让他生不如死，死得惨烈无比。”

这些话，像从她的牙齿之间磨出来的一般，可想而知她心中的狠意有多重多恶毒。

魔尊再次淡淡一笑：“那当然。”

红花鬼母又想补一段话，想说上了青华山，自然要掘地三尺，查找那个为了救她而上山，那个一想起她魔尊每次都要心碎的女子。

只是忍住了，她不想下次魔医朱一仙从魔尊的心腔里掏出来的是，是一把豆腐渣。

……

……

到了魔界之后，至少有一个家伙还是挺开心的。

那就是壁虎妖小比比。

它刚来时本来很怕属红花鬼母管辖的那些黑蛇，但过了这二十几天，早就混熟了。它竟然自个儿去沙地里顶那些蛇出来玩儿。

最吓人的是，有一天早上，可乐才起床，打开房门站在门边梳头，同时看着外面沙地庭院在晨间奇幻的景致。

忽然，壁虎妖在她面前出现，蹲在那里，将三角形头朝着可乐，谄媚地露出傻乎乎的笑脸。

接着，壁虎妖让开，似乎要给可乐看它给带来的一件有趣的礼物。

可乐便看见门前沙地上放的一件东西。乍一看还不知道是什么，正确地说是她没看出那个东西的全貌，及至看清了，才发现是一个死尸。

那死尸没有脚，小腿骨上的肉都掉光了，只剩骨头，上半身却还有衣服，也十分褴褛，头脸也已腐烂，眼珠子却瞪着。

可乐吓得心中一凌，“啊”地大叫了一声，往后简直是一跳，同时扯着嗓子叫道：

“沈浪”

她已经习惯性地叫沈浪来保护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