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乐也在认真地听魔医朱一仙说话，在听到“水金”两个字时，实在不知道世上有什么毒物叫水金？水银倒差不多，也就是“汞”。

沈心喉咙发干，说话的声音都变了，问道：“是谁帮沈识炼制的这一种毒药？”

朱一仙又露出一个笑容，却反问：“你们修行界是谁最会炼药？”

沈心心中一抖：“青华山上的红叶峰首座蘅芜真人？”

朱一仙点头：“不错，正是她。”

可乐也见过这个蘅芜真人，最开始在青华山上时就见过她，是一个有点像峨嵋派的女修士一般冷淡严肃的人物，这次在东长安皇宫里也见过。不过总体上来说，表情虽然让人难以适从，但品性应该不会差，为何却会炼制害人的毒药？

沈心的想法竟然跟可乐一样，道：“蘅芜真人……确实会炼药，但也算是门中有原则的一个首座。是沈识从她那里盗来的毒药么？”

撸着猫的魔尊忽然哧的一声笑，当然是男子那种哧笑声，道：“你为何会特意说是沈识从她那里盗来的毒药？难道就不能是梁蘅芜主动给的毒药给沈识？”

沈心倒被问住了。

因为在所有人族修行士心里，蘅芜真人虽然严肃，但不会是坏人。

魔尊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抱着猫咪站了起来，轻轻地踱着步子，缓缓道：

“梁蘅芜确实并没有害你父皇之心，就算太子沈识存心要毒死你父皇，就算他以太子之尊专门去向梁蘅芜要毒药，梁蘅芜也不会给他。”

沈心和可乐等：“……”确实也是这样看蘅芜真人的。

魔尊再道：“但除了太子沈识想要害你父皇之外，还有一个人，也想要害死你父皇。”

沈心：“……”看着魔尊，并没有说话。这赤裸裸的宫廷之争，让他一直像处于冰窟之中一般，就算再多一些曲折，他似乎也能接受了。

魔尊唇角的笑意非常明显，却也耐人寻味，道：

“而这个人，别说是想要毒死人皇沈清秋，不管他想做什么，梁蘅芜都会帮他。”

默了片刻，沈心颤声问道：

“那人是谁？”

魔尊在一扇窗边站定，长身而立，回过头来，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

“青华掌门，惟虚。”

沈心犹如冰雕一般立在那里，他从不知道，青华派的掌门惟虚，会想要害死人族皇帝。

青华山虽然只是一个门派，却位于异界的中心。地盘跟其他四个陆地境界比起来绝不算大，但却有着无数的修行弟子。尤其是人界的弟子，数量不比魔界的魔烟人和死尸军团少，也不比妖族的数量少。就连人族皇帝也只是其中一个首座，而他在门中的地位比人族皇帝还要高。

都身处这样一个高位了，他竟然还想去害死人族皇帝？难道想自降一级，做一个首座？

而且就算害死了人族皇帝，下一个人皇上位，局面也还是一样的。

沈心被这接二连三的讯息击打得很严重。虽然魔尊也只是“一面之辞”，但到这个时候了，也不可能幼稚到再用谎言来欺骗他。

可信度应该是很高的。

魔尊却不理沈心的神情如何，因为他自己的面色都已很是凝重。他当然知道惟虚害死沈清秋，让太子沈识上位，是为了什么？

惟虚的目的绝不是让三皇子沈心身处绝境。

或许他从未将一个三皇子放在眼里。

惟虚的目的，是魔界。

魔尊吴歌的心思重了，手上的力度也重了些。相应地似乎按着七喜猫的力有些大，让黑猫感到不舒服了。七喜猫便“喵”地一声，从魔尊手上嗦地跳了下来，一个轻轻跃起，又跳进了坐在一边的可乐怀里。

进了可乐怀中，七喜猫便看着她“喵”了一声，乖乖地盘好自己的身子和尾巴，舒舒服服地窝在那里。

可乐虽在认真听几人说话，但此时有只猫在怀中，神色便舒展了一些，也一只手搂着它，另一只手轻轻撸着它的猫。

手感委实不错。

但，看着这一幕的红花鬼母，只有半张面孔的焦黑眉眼里，却一片隐忧。抬头看了魔尊一眼，似有话说。

魔尊看了一眼猫，和抱猫的少女，又看向红花，眼中的意思是让她什么都不要说。

坐在可乐旁边的言晏却伸手也轻拍了一下七喜猫的头，道：

“咦，这只黑猫怎么对可乐这么好？平时我们摸它一下都不行。”

话未落音，七喜猫便全身黑毛倒竖，耳朵和眼睛都倒立着，张开一嘴尖利的牙，朝魔界战神言晏尖叫了一声。

可乐忙抓摸着它的后脖子，道：“好了好了，要乖，不能乱叫。”

于是黑猫便瞬间软了下去，又变成萌呆呆的表情。

……

……

沈心却从未在意到那只猫，他父死母亡，而此时知道是自己的兄长害死了自己的父亲，也就是害死了太子沈识自己的父亲。

弑父，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最重的罪。

再加上一个在全部八界之中，最正派、最严肃、最让人相信的青华掌门，竟然也是杀人凶手，……这对于人心的冲击力实在太大了。

他干哑的嗓音再次响起：“是惟虚、蘅芜真人和太子沈识，一起联手毒杀了我父皇？魔医说那种毒药害的人，会在下毒之后三十年才死。而魔医是十年前看到我父皇，知道他中毒的，是以这毒药，其实是三十年前，就下在了我父皇身上？”

朱一仙轻轻点头：“不错。”

魔尊忽然又笑了一下：“其实我以前还提醒过你父亲，告诉他太子沈识下毒害他，奈何……沈清秋绝不愿相信我说的话。虽然我并未跟他说张唯虚也是害他的主谋，但我知道，就算说了，你父皇也不会信。”

沈心承认这一点。

人皇沈清秋是个忠义之人，不愿相信自己相信的人会害自己。

这也是心正之人的悲哀。

沈心相信今天听见的这所有的话，好像已经真相大白了。他是他也知道，这只不过是他人生的真正开始，因为，从沈识的角度看来“逃往魔界”的他，唯一的方向，就是再杀回人界，除掉沈识，夺回原本属于他父皇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