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飞雾的红黑两色的蝙蝠，看起来既诡异又美丽。可乐现在若是清醒的，定会掏出手机，将此又录下来。

白色壁虎妖则在幽黑的山野中跑来跑去，扬起三角形的笑脸，看什么都像是苍蝇。

美味的苍蝇。

斯夜也中了心魔，他和蔡徐风的遭遇类似，幼时被黑衣人烧了村落，杀了父母。此时便也想起死去的爹娘和兄弟姐妹，千年以来的伤痛涌上心头，也望着夜空流起了泪。

死尸军团没有了人控制，不再攻击任何对手，只在山间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发出各种咯咯咔咔或者哭泣的声音。单是一个死尸这样就十分难听了，无数死尸汇在一起，就更难听。

总之整个青华山上，已然成了一片极其古怪的地狱。

……

……

魔尊就算是异界唯一会“心魔”之法的一个，也不能无休止地一直施法下去。

越到后面，法力便越来越弱。

而在此期间，言晏又已杀了不知多少青华弟子。魔烟人全都很好战，不但会杀已然没什么反抗之力的人放，还会杀在山间游荡的死尸。

是以死尸和青华弟子的尸身重叠倒毙在山谷中，惨烈之状比地狱还要可怕。

及至魔尊的法力微弱下去，此消彼长，青华门人的意识又逐渐回归，又开始持剑反击。

被魔烟人圈围起来护着的魔尊，也不仅仅是法力衰弱下去而已，他已然受了极重的内伤。

每施一次心魔，便会折损极大的身体寿命。他一从法中醒来，便一口喷泉般的鲜血吐了出来，直将面前一个魔烟人全身的黑烟都染红了。

外围的红花鬼母的心魔就是魔尊本人，是以她是最先发现魔尊口吐鲜血的，心中大骇，再次朝魔烟人中间冲去。

魔烟人不再受心魔控制，也识得红花鬼母，便纷纷让开。

鬼母冲到魔尊身边，扶住他以免从空中坠落，叫道：“歌哥！”

魔尊被黑衣和红血映得霎是苍白的脸上，有几分痛苦之色，显然是身体内的伤痛。向她费力地道：

“让他们……收，收回魔界。”

鬼母便朝空中一仰脖子，发出如蛇一般的尖啸声，叫道：

“收回魔界。”

言晏和李黑已然都从心魔中出来，李黑自然不再听歌，将头上的耳机收回袋中言晏虽然十分好战，不舍从此撤退，但也知今日情势所迫，虽有魔尊的心魔帮助，让他斩杀了许多青华弟子，魔尊受了重伤，自不能再恋战。

便都控制着各自的部下，护着魔尊往后撤去。

心魔不再施展，所有人或妖都从深深的梦魇里醒转。

青华门几个首座和众弟子见己方损伤如此惨重，尤其是许多弟子掉落山谷，与死尸和死蛇混在一起，这也太让人愤恨至极。

魔界残兵撤退得十分迅速，青华门受了重创，也不愿跟着追上去，就算一个个恨得牙根痒痒，也只得暂时忍着。

可乐从梦魇中醒来，见到眼前一幕也觉心中苍凉。蔡徐风和朱八界则是一醒就又要打在一起，然而，只不过才起一招，八界后面再冲上一人来，将他顺手拉走。

冲过来的是言晏。

他自然不会将朱八界这个能穿破结界的宝贝留在青华山上。若是那样的话，八界准会青华门的人给宰了，再剁成肉酱。

言晏本想将可乐一并带走，一因蔡徐风向他刺剑，蔡徐风如今的灵力和武力已今非昔比，就算跟言晏一战也不一定会输多少。二因可乐忽然发现不远处的雪碧被沈浪紧紧搂在怀中，雪碧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很是不祥，她便朝狼狐二妖那边猛地奔跑过去，还叫道：

“雪碧，雪碧你怎么了？”

是以言晏并未拉到可乐。

而且，只要可乐不愿意，一般人的手就无法伸进龙王的口水泡泡去拉她。这种泡泡确实十分智能。

言晏急于撤退，便向可乐叫道：“小丫头，我们先走啦，你记得一定要来魔界，我们在魔都等你。”

蔡徐风恨怒道：“可乐姑娘绝不会跟你们去魔界，她是人族，她是人！”

说时灵剑朝言晏疾刺。言晏反而嘴角带笑，避开那一剑，带着八界再次往后如流星般疾退而去。

……

……

可乐冲到沈浪身边，看着已然闭上双目的雪碧。

雪碧背上中了一剑，有一个很明显的伤口，她白色的衣服上也有一大片殷红的血渍。

因为失去生命力之故，也无法一直保持人的模样。是以此时她只有身体还是人形，脸部已然变成了雪狐的模样，五官细幼，满脸白毛，尖耳倒竖。

眼睛闭得紧紧的。

可乐吓得不行，伸手抚住她的肩，问沈浪：

“雪碧怎么了？是谁刺了她？她，她会死吗？”

沈浪看了一眼怀中的狐狸，双眼红得厉害，又将头转向另一边。

顺着他的目光，可乐也侧头，看见了不远处半空中站着的琳琅圣女。

琳琅先前被沈浪一拳打得撞到了对面山上，也受了伤，亏得她们是修行之人，被撞那一下还不至于会死。此时站在那里，还是看着沈浪。

在夜里，当然看不清她的眼神如何。只是单从她那单薄却倔强的身形，便可知道，她看沈浪的眼里，既又爱，也有恨，交织在一起。

可乐将目光从琳琅身上收回来，还是落在雪碧身上。她真的害怕雪碧会死，这是她在异界里为数不多的女性朋友之一。如果雪碧死了，就相当于人在少年时死了一个最要好的朋友那般，会留下终身的悲伤。

可乐忽然道：“我想起来了，我们现在立即去魔界。”

沈浪听她此方，便也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但，就算去了魔界见以魔医朱一仙，也不知他能否将雪碧救活过来。

有一线希望，总比什么希望都没有好。

于是沈浪朝可乐点了一下头：“好。”

将雪碧打横抱起。许是身体变了姿势，雪碧此时连身体都没再保持人形，而是全身都化成了狐狸的样子。她身体很是娇小可爱，只是许多条尾巴则又大又长，从空中往下垂落，看起来说不出的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