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圣女看着这忽然之间的动向，她自己却仿如木雕般立在那里，完全不像一个八阶弟子该有的模样。

她忽然之间见到自己的“娘亲”，而对方却根本不愿理她，尔后又受了父亲一巴掌，再加从冰雪幻境回来之后，她整个心早已冷了，此时便完全不想要帮父亲，只觉一颗心也像是化成了朽木一般，不知该作何感想。

于是也就没谁去动她。

蔡徐风目光亦如剑，盯着惟虚的脸，道：

“我从未想到，千年以来，肆意屠杀手无寸铁的百姓的人，竟然是你。——天下第一大名门正派掌门。”

惟虚听了，没说话，脸却带着一片灰蒙蒙的笑意。

蔡徐风心中翻起狂风骤雨般的震撼与愤怒，声音激荡：

“我爹娘，还有那些村人，当初也是你带着人杀的吧？”

惟虚继续笑着，说话的声音跟平时一样平和淡定：

“不错，就算是你爹娘，那些没用的普通百姓，也是我杀的。反正他们每天都过的是普通的日子，早起来，晚睡下，白日里不是挖土种地，就是侍弄家畜，还成亲生子，生老病死。你不觉得他们那样活着，……很无聊吗？所以，还不如死了的好。”

蔡徐风的灵剑往前送了一分，剑忍切进惟虚的脖子，咬牙道：

“我爹娘和我……，本来我们活得好好的……”

“哈哈，”惟虚道，“每天活得像猪逻一样，有什么好的？”

蔡徐风的手虽然很稳，内里却抖得厉害。叫道：

“你闭嘴！你这种魔鬼人渣，有什么资格说我爹娘？你杀了他们，杀了村人，是为了……是为了……”他喉咙颤抖得都说不下去了。

惟虚笑道：“当然是为了嫁祸给魔界啊。那些事，不是只有魔族才干得出来吗？反正人族也一直相信，世间魔族人最可怕，最无人性。我恨魔族，便将这些事都归在他们头，不就导致了人魔两族对立千百年之久吗？”

蔡徐风已经完全无语了。

面对一个很可恨的人时，你还能恨或愤怒。而如今，他对惟虚甚至都不再是恨，而是说不出那种滋味。

就像屎里的蛆虫，你会恨它吗？

不会。

但此人确实杀了爹娘，杀了村人，而且不只杀一村一地，而是千百年来不停地杀……

斯夜早已用夜魔法，将其他人族弟子引到此地来，于是许多高阶弟子都听到了惟虚的话。

像郭浅和费华多等首座，更是面色沉郁，心情沉重。这简直是青华门自创派以来最大的耻辱。

除了蔡徐风和斯夜之外，还有其他好些弟子，也是因为家中亲人，和四围的人都被杀了，才被青华门当作抚养遗孤一般带到青华山的。

谁知青华掌门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人群中一个弟子不由仰在狂笑起来，继而厉声道：

“惟虚杀人如麻，却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还将我等带青华山收为弟子。枉我每日在一个杀父杀母仇人之下，成日对他惟命是从，这不是天大的讽刺么？哈哈哈，真是讽刺！”

所有人都觉得讽刺，就连王老吉和郭浅等首座，也微微垂下头，无话可说。

斯夜做为这些被害人子弟中年纪最大的一个，道：“我等青华中峰顶去吧，该如何处置惟虚这个大恶魔，……你们说了算。”

……

……

青华中峰巨大的广场，所有青华弟子都聚在这里。

惟虚被绑在了一根巨大的青色玉柱之。这根玉柱，便是青华门下有人犯了事，便固定在这面，再施以各种刑罚。

郭浅向青松峰那边看了一眼，皱眉问道：“松下呢？怎么不见松下？”

松下道人负责青华门的惩戒刑罚之职，既然是掌门犯罪，那也该一视同仁，由他来负责。

谁知蔡徐风冷冷地道：“今日之事，不会由松下道人经手，定然是我们这些受过惟虚害了家人性命的人来。”

郭浅便没再说话，其他弟子也没异议。就算其中有惟虚平时对他们甚好，而且并没害过他们家人性命的弟子，知道此等大事之后，也都闭嘴不语。

斯夜看了看东边的天空，道：“天快亮了，我在天亮之前会消失，所以，让我先来？”

自然没有谁有异议。

斯夜手掌如花叶般一翻转，手中便多了一截东西。不是剑，不是刀，也不是其他任何武器，而是一截长长的骨头。不是其他动物的骨头，而是人骨。前端尖利，跟刺差不多。

走到惟虚面前，斯夜看着他，没说什么，心中就算有千年的恨意，也没说什么，而是举起那根骨刺，刺进了惟虚的心脏里。

惟虚运起灵力抵挡，一片蓝色光芒之中，斯夜的魔力也并不弱，那根骨刺还是刺了进去。

而且由于惟虚本人的反抗，骨头在他体内断成了好几截。惟虚的脸色明显一片痛苦，想用灵力将那些断骨逼出来。斯夜却先于他，用魔力封禁住，让断骨再也出不来。

惟虚只要一动，带着尖刺的断骨在他的心脏里就会四处刺去，变得更加痛苦。

斯夜见到惟虚的表情，稍微满意地退下，他还得将机会让给其他人。

蔡徐风也前，同样冷冷地看着惟虚。

惟虚看着他笑道：“你要用什么办法对付我？”

蔡徐风没回答，却持着灵剑，手起之间，便将惟虚的两条腿齐根削掉。

只见一片血花飞成一团迷雾，惟虚惨叫一声，两条腿横竖交叉掉在地。而因为惟虚是被灵力绳绑在青色玉柱的，他并不会倒下。

蔡徐风也退下，其他一些家中惨遭变故的弟子也纷纷前。

有的削了惟虚的两条手臂。

有的将剑刺进他口中，将他舌喉都刺烂。

有的削了他的头皮。

有的割了他的耳朵。

还有的在他身留下无数人窟窿。

最后，吴歌拉着灵妃的手，走到惟虚面前，看着他。

惟虚看着面前这两个人，或许是情之一字确实难以避过，他自己知道，为何要做那些惨无人道之事，其中一个原因，真的是要嫁祸给吴歌。而灵妃，也确实是他最爱的女人。

他忽然又笑了一下，十分难看的脸笑起来也十分难看。不过因为他的喉咙都被割断了，便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