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夜正起身来，看了看可乐，又看了看吴歌，还有言晏、李黑和红花鬼母，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跟魔都后面火山喷发出的岩浆一般温暖的感触。

他青华山后，那里虽是名门正派，受到的却是抵触回避，只要跟这些魔族人在一起时，他才真正觉得像是在朋友群里。

斯夜便再次抱拳施了一礼，道：“多谢魔尊。”

……

……

就在回魔都的路，斯夜走在可乐的亭轿一旁，直接说了自己的想法，道：

“我想将死尸军团解散。”

可乐反问了一句：“解散？”

斯夜又点头，看了一眼吴歌，道：“死尸军团并非是魔界要求建立的，而是我在入魔界之前，就带了部分死尸去投靠。而建立死尸军团，又是惟虚的意思。你们也都知道了，他是想我在魔界之时就将死尸军团豢养壮大，在反过魔界回归青华山之后，就用来对付魔界。只是没想到，惟虚的卑鄙恶行被魔尊您查出，受到惩处。那些死尸军团也就没什么用了。”

可乐转头又看了一眼吴歌和言晏。

就算她年纪尚小，但从学过的历史和对于现世各国的基本了解，一般都是需要有军队的。

吴歌笑了起来，向斯夜道：“怪不得我说以前你的死尸军团怎么很少攻击人族，你总是能找机会避免人魔大战。想来以后至少八百年以内，青华门也不会与魔族再战了。而人界……据传来的消息，三皇子沈心在东长安城中，经过一番行动，已然扫平伪先皇沈识的余孽，沈心登基为人皇指日可待。”

他又看了看亭轿另一边的沈浪和雪碧，笑道：“我们魔族与妖族向来极少发生矛盾摩擦，如今二位殿下又与魔尊是至交好友，更加不会发生战事。而东海和北溟，龙王亦与魔尊交好，北溟鸟王已死，都不足为虑。”

吴歌的目光落在可乐身，道：

“魔尊，如此说来，斯夜若真想解散死尸军团，也是可以的。”

可乐听了他一番分析，便向斯夜道：“那好吧，你可以解散死尸军团。”

她往后回看了一眼，在红花鬼母的黑蛇红花之后，果然跟着一大片无声无息的死尸。

——如今可乐已经看习惯了无数的黑蛇聚在一起的情景，最开始看见时，会恶心到想把肠子都吐出来，但真是习以为常，见多不怪。

对死尸也一样。可乐以前虽很少看恐怖片，但是见多了死尸，也就跟去了一圈卖猪牛羊肉的市场差不多。

可乐对斯夜道：“可是，那些死尸……也就是死人，他们原本是你从人界召来的，现在你想解散他们，是让他们回到人界去吗？”

她脑子里，不由自主就浮现出这样一番情景：死尸们进入人界境地，大部队在夜晚里向人界各处而去，穿过山林田野，穿过大街小巷，去找自己曾经的坟墓，再自行钻进去埋起来？十来万的死尸，要是忽然人界的活人看见了，怕不又得吓死好多人？

斯夜似乎想到了可乐的疑惑，微笑了一下，道：

“当然是让他们回到人界去。他们从人界过来时，也是这样来的。我的夜魔法，有让死尸自动避开活人的办法，他们会自行走在活人目光不及的地方。——就算是相隔咫尺，只要活人看不见他们，就无妨。若是活人会看见他们，要么会升起一片迷雾，遮蔽人眼，要么这个死尸……会原法化成烟雾飘散。”

“他们也能鉴识自己曾经的坟墓，确实是自行再次钻进墓中，沉沉睡去。只要夜魔法不施展，他们就永远不会再动。”

可乐听完，吐了吐舌头。心想幸好现世没有这些诡异之事，除了陈翔六点半的节目里。

又点头道：“如此……甚好。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解散死尸？”

——可乐在异界呆久了，用词有些偏古化；同样在她的影响下，一些异界人说话也带着现代词汇。

斯夜道：“既如此，我就不带死尸军团去魔都了，即刻便将他们解散回人界。”

可乐说了声好，又回头向朱八界道：“八界，你也会夜魔法，跟夜将军一起去解散死尸军团。做完后再回魔都。”

八界点头也应了声好，与斯夜二人告辞，带着死尸军团往人界那边去了。

……

……

回到魔都后，对于可乐来说，跟到了火焰山一般，热得要命，她自然还是住自己的“别墅”。

言晏、李黑和红花鬼母自去安排各自部下。

吴歌带着灵妃自去述说衷肠。（那是言情的节奏，作者完全不知道怎么写。）

灵妃既已回到身边，吴歌的心脏不会动不动就每个月碎成渣渣。只要他的心脏保持完好，魔医朱一仙就能在每个月给他恢复一个破碎的内脏，于是在差不多一年，也就是十二个月后，吴歌的身体差不多就恢复了健康。

且说眼下当务之急，却是让魔医为冰水寒医治疯症。

冰水寒本没有什么身体损伤，只是受了惟虚的过度侮辱，才成了这样。不过也正因此病像普通的凡人所得的病，才更不好治。宝石阔落从身体里取出鸟丹，朱一仙用其施以魔法，救治冰水寒。

这也得七七四十九日之后，才能完全恢复。

却说斯夜和朱八界将所有死尸解散之后，回到魔界。斯夜仍然只能在晚间活动，仍然无法面对阳光和白日，否则会皮开肉绽，想他那一张绝世容颜，怎可面对如此损毁？

不过斯夜自己已然习惯了，没觉得有什么，就连魔医朱一仙都没想过将斯夜此种状况扭转过来，因为他也没有办法。

只是可乐发现每天都看不见斯夜，只有在入夜后才能看见他时，才想起，斯夜的这种情况，是否也有治好的可能？

跟次一样，日出之前，可乐和斯夜并肩坐在房屋顶，面朝东方。

可乐忽然问道：“斯夜，你想不想看到真正的阳光？”

斯夜不意她突然问起，心中轻轻一震，他确实很想沐浴在真正的阳光下。就像十岁之前的小时候，在四五月的天气，大地植物丰茂，水波碧青，阳光把植物和水晒出一片温暖的香气。

那种气味多好闻啊，多令人怀念！